散文：春天的街
春天的街
冬天里，雪花纷飞，到处都是萧索凋敝的样子。人们深处寒冬之中，心情纷乱如发，糟糕到了极点。
我站在自家镜前，抚摸这三千烦恼丝，心血来潮，兜里揣着几百块钱的人民币，犹豫地走进一家造型店。熙熙攘攘的人群步履匆匆，荒凉的冬天，不仅荒芜了心情，也着实荒芜了那曾经的秀发。
吧台的小妹，笑如春天里的暖阳。温柔得和风细语，一个恭敬的“请”字手势，让我得到极大的满足，尊重和自信缓缓流淌在这个理发店里。
招呼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为我解开紧束的发，用温软的毛巾护住我的脖子。伴着水声哗啦啦作响，我便躺在洗头床上，顺着小朋友寒凉的指尖轻触我的头皮和发丝。合着飘香柔滑的洗发水，轻揉着我的那些“杂草”，竟可以用足够的耐心把它们玩弄于股掌。
瞬间，不得不喜欢为我服务的女孩了，洗毕，顺手扯过一张干净柔软的毛巾，擦干我耳际边上的水珠，并包裹住我那溺水身亡的“杂草”。
今天，经过仔细斟酌，我准备把头发烫成直发，希望它们不要像冬天里的野草，枯枝败叶，黄不拉茬的，耷拉在头顶，更不许它们恣意妄为地蔓延并荒芜了我的人生。那是一个可怕的魔鬼把自我催眠成邋遢，使空气里蓄满杂念，灰尘般的表情笼罩本该明媚晴朗的花季。
告知了理发师傅，来者是位年过三十的少妇，丰腴的身姿，娇小的身材，素净美丽的脸蛋，嘴角抿成一朵花，着实让我喜欢。她麻利地将一把旋转椅安放在我的面前，温柔地为我系上一款湛蓝色的理发围布，别上别针，将头上的毛巾拆了下来，轻轻揉擦着我的头发，转接着，打开吹风机，鸣着轰隆隆的声响，吹在发间，暖暖的；拂在在耳际，麻酥酥的，感觉极好。
半干状态下，一把理发剪刀在她的手指尖活灵活现地旋转，样子特别的优雅，女性独特的美在那一刹那，变得随性而婉转。任由她在杂草丛生的头顶施展魔力。我望着对面的镜子，看着她如此认真的样子，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她好像发现了我的异常，浅笑嫣然，便寻了个理由，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
由于我的好奇心，就知道了她的很多事。她说她干理发这个行业差不多有十几年了，由于社会上大多数人觉得这个职业低贱，开始自己也不那么情愿做。可是家境状况让她过早背负沉重，好歹现在有一门手艺，倒也是不错的。
在花季年少时，她嫁得一如意郎君，有钱有势，生活本该悠然自得。我诧异于这家大型理发店老板竟然是这个姐姐，不得不佩服了。
“可是，姐姐，你有那么美满的婚姻和家庭，为何你还要亲自上阵操劳呢？”我疑惑不已，她说，“女人，在任何时候都要自主独立，我没有学历，没有其他的生存技能，理发，对于我来讲，是一种人生。当看着别人的发型在自己的手指尖成功，心里充满一种成就感，其实，人活着，不就是一种态度么？”
我极其安静地听着她给我说话，感觉如“二月春风似剪刀”，如此细叶便是姐裁出。感受到她那极其温柔的力度，在我的头顶上裁剪。
修剪后，她就拿来了烫直发的药水，一层层白色的乳膏，伴着她的芊芊玉指，往我的发间里涂抹，最后罩上一个头戴，推来熏蒸机，是要“杂草”连根垂直才好。
她去帮别人做头发了，我只能一个人坐着，浅寐，细细想想自己。最近，的确心烦意乱，工作不顺心，生活不如意，感情纠成结，总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着。趁着这个空档，是需要赶走多余的杂念。
我知道，宿命这狗东西，在流年里不断地乱窜，它拖着满身的疲惫渐渐地苍老，失魂落魄的思绪恰如头顶的杂草，偃旗息鼓，命在旦夕，却执意要跟人生打赌翻跟头，却不知道自己在凌乱中，做着无谓的挣扎。
工作，膨胀的私心让欲望捷足先登，勾心斗角，明争暗夺，笑里藏刀，一不小心，就要被上膛的枪，一咔嚓给崩了，一地鲜红，开满了生命的彼岸花。
生活，永远收拾不完的垃圾，躲在屋角旮旯，发霉，恶毒着。生活里的烦恼在欢庆地歌唱舞蹈，它们将把我们的耐心和信心全部吞噬，而我们不得不臣服于它的脚下。
爱情，悬挂在半空，红豆的味道明媚了多少阴霾。有时候，唱着一辈子的孤单，让夜空进入了休眠；演奏一场独角戏，谁又在踉跄里妖娆？挽一段犄角恋，争得个你死我活。从此，天空飘来了一朵下雨的云彩，思念早已风尘四起，笼罩心里的那一个空缺。
越想越纠结，罢了，罢了。人生终是要过滤才能春暖花开，才能阳光明媚，才能素洁安然。时间从一支烟燃烧缭绕入梦境，听着舒缓的音乐，染上了一层幻彩，在我的头顶上，慢慢氤湿忧伤。
她过来给我拆掉包裹在头上的袋子，引我去洗头，慢慢洗完吹干再修整，没想到四个多小时后，我竟然找回了那个年轻漂亮的自我。
抚摸着这一头柔滑的发，我不敢相信，杂草也能逢春。她在镜前轻轻地笑着，“瞧，多可爱，头发跟人生一样，都需要打理经营，也需要过滤掉残枝败叶，那样才能创造一个崭新的自我！”
听着她的话，我的心猛然醒悟了过来。站起来，撸了撸自己的发，满意地向她道谢。
推开门，甩甩一头飘逸的发，此刻，阳光甚是温暖。走在春天的街上，我知道我得收拾旧山河，待我重新出发。骑上一匹骏马在阳光下奔跑，燃烧的梦想，是永不放弃的执着。杜撰一首青春的歌谣覆盖沙漠，把所有的快乐绽放在盛开的季节，把悲伤驱逐在浪尖口。掬寻一朵湛蓝静放在那冬天的世外桃源，愿把每个清晨装点成淡雅素裹的天堂。拥着一脸的明媚留给会飞的翅膀，翻过一页旧事的口岸，飞向那片花开的海洋。
雪莱曾深情凝眸地说，冬天来了，春天还远么？我相信经过修整的我，一定会悠悠然地漫步于这将至的春天之街，渴望和梦中的王子，相约牵手在烟雨弥漫的江南，满地铺满了柳絮的韵脚，踩踏着青春浅影的舞步，摇曳着柔美清婉的身姿，怀揣着缕缕情思打成结，挽在少女的头簪上，妙曼出多姿多彩的人生！
插图/网络
简介
叶墨涵，蜀中女子，毕业于四川师范大学。中国林业作家协会会员，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社团副社长。从事建筑行业，业余喜好写作，作品散发于《山东文学》《辽河》《华东文学》《诗歌周刊》《散文诗世界》等期刊。崇尚作文如做人，虔诚、坦然、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