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厂记忆,二十四
粮票油票
轧面房隔一个小巷子是菜场的地盘,菜场是后来修的,原来比较简陋。修好后,菜场的主体在路南,路北是办公室、仓库,路就是今天的菜市路。
有一次过年时,镇上发了一些年货券,可以选择茶食、肉、鱼,或者别的年货。我奶奶让我选,我喜欢吃鱼,就选了鱼,奶奶让我自己去菜场取。取鱼的地点在其中的一个仓库,没多少人在排队,但等了很久才有工作人员来处理。等拿到鱼,竟然是一条很小的青鱼,还没我邻居家大叔钓到的青鱼大,而这是我们家四口人的年货。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但镇上再没有发过年货券。
定量供应延续了很长时间,那时候买什么东西都需要票证,我们接触最多的是粮食、食油和布。我对布的感受不深,或许是靠近通棉三厂的原因?但好的布料还是要到上海购买,记得三厂镇上的人自己或者托人去上海买布料的很多,买回来后请裁缝做成衣服,那时候直接买成衣的极少。
一件新衣服可以穿几年,但粮食天天要吃,所以粮食定量与每个人息息相关。各地的粮食定量不同,城市要高一些,城镇低一些,农村最低,不知道当初这么定的依据是什么?可能是农村人可以直接从田里收到粮食
,但田里的收成好像都要上交的吧。
很多人提到粮票,其实大部分的粮食定量是直接放到粮本的,想要取出粮票,需要另外申请。我经常拿着粮本去三厂粮站买米、买面粉,当时的比例是米七面粉三,如果定量是每个月30斤,一个月只能买21斤大米,另外9斤必须买面粉。大米分粳米和籼米,面粉最贵,其次粳米,籼米最便宜,所谓便宜,大概一斤相差一二分钱。
我上初中后,每个月需要上交粮票,从那时起开始注意到粮票,我们能拿到的都是江苏省的粮票。等上了大学,家里想办法弄到一些全国粮票,以防不时之需。开学后,发现粮票不是问题,大学生每个月有33斤的定量,真要还不够吃,可以向女生要,她们都特别大方。大学里发的是上海粮票,不值钱,从印刷就看得出来,而全国粮票值钱,可以一斤粮票换一个茶叶蛋,而上海粮票需要十斤才能换一个茶叶蛋。当年社会上流行的“研究原子弹的还不如卖茶叶蛋的”,就是指大学校园边上这些卖茶叶蛋的安徽女孩,让名校的大学教授感觉斯文扫地。
食油的定量大概是每人每月半斤?从今天的美容瘦身标准来看,这个定量或许是科学的
。改革开发后,中国人渐渐面临肥胖、三高等问题,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油脂摄入量太多,但谁还愿意回到那个年代呢?
没有植物油,很多人家里熬制猪油。熬好的猪油冷却后,白花花的,特别好看,猪油渣也是特别香。有一次我家里没人,到隔壁曹家吃了一顿饭,就是白米饭拌猪油,配一碗酱油汤,感觉无比美味,但我奶奶不许我在家吃猪油拌饭。我成家后,有一次突发奇想买了一大块板油,熬成猪油,拌上米饭,再冲上一碗酱油汤,吃了一口就开始怀疑人生:这怎么吃得下去呀
!
还记得这些数字的写法: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最早大概就是从形形色色的票证上学到的,今天的孩子应该不用再去记住这些奇怪的写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