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老家院子里的果树!
今年二月份,按城市建设规划,在我老家要修一个大型的幼儿园,和明德小学扩建相连,整个印山足下五十三户人家都将拆迁。
对要拆迁老家,未必是坏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国家以一赔一的政策给予修建新的安置房,每户还有一个门市铺面,多少人都高兴得无法形容。没占到,不拆的,反而感到非常遗憾,他们说“拆迁户,拆迁富。”拆迁了真的发富!
说到拆迁,毁掉的是旧的砖瓦楼房,而得到的新式的砖混电梯楼房,至于丟掉和埋下一些带不起走家什也是必然的,我都不无所谓。我只在乎的,痛心的是院子里栽的那三棵正当壮年的樱桃树。这樱桃树屈指算来应是老家院子裡第四届的果树了。说起它就不由得让我想了泪眼婆娑的前三届果树。
最早一届是五六年母亲裁在沿墙下边的一棵葡萄树。
那时我才八岁,读二年级,记得葡桃成熟时,我邀约左邻右舍有比我大的,也有比我小的伙伴们到家来吃葡桃,我们不仅是尝鲜,更喜欢用葡萄赌输赢玩游戏。
每个人先分几串葡萄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开始,如丢帕子,打弹子,或者石头剪刀布,输了罚,赢了吃。最有趣的还是在家裡捉迷藏,只搞了一次就不敢在家裡搞了。
捉迷藏的规矩是先选出捉的人,其余的当猫猫藏。我们一共五六个小伙伴,先“麻班”(排班),大家齐声喊“麻班”的同时,将藏在背后的手撑出来表示:是掌背还是掌面,如果有个不与大家相同的,那他就是捉的人,如果有两个相同的,就用石头剪刀布拼输赢,拳头代表石头,食指和中指叉开,成个V表示剪刀,而五指叉开就是布(帕子),两个人从背后随着“使雀”的声音一起比出来,出剪刀的遇到出布的就赢了,遇到出石头就输了,如果是出布(帕子)遇到石头就赢了,输的这一个就是捉的人,其余都当猫猫藏。捉的人必须背向猫猫藏的方向用手把脸蒙好,让人家藏好了,其中有一个喊“来得了!”才开始去找,去捉。最先找到的一个就是下次捉猫人,如果第一个被找到的人不长不短地数两百下都没找完就算找的人输了,找完就算赢,赢了每个人都要贡献五个葡萄,打两个手板。输了就由赢的人,没找到而自己出来的人也按同等待遇罚。
我记得,最先就是我找他们,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我灵机一动,对着屋子床下边喊:“我看到你了,还不出来!”,其实黑黢黢的,根本就看不到,结果一个叫火娃的小伙伴就出来了,我得意极了!
可是,等火娃两百下喊满了,还有两个始终没找到,最后还是在床底下钻出来,我输给他们两个,一人五个葡萄再加两个手板。当他们拿到葡萄后又一人分给火娃三个,吃得好笑时,我才忽然醒悟,原来他们三个约好的,万一发现先钻一个出去,假装下面没人了,真是聪明更有聪明人,强中更有强中手。
轮到我藏了,我也故意设一道陷阱,先把衣柜门“啪”地弄响,喊“来得了!”然后跑到另一个地方躲起来。火娃进门首先找到衣柜前,他打开柜门一看,里面竟然什么也没有,当他到别的地方找去,我便趁机又偷偷躲在衣柜里,这次该我赢转来了,心里暗自得意,没想到他反过来又开衣柜,我使劲贴在衣柜里边用长大衣挡住,还好,终于躲过了,好险啊!幸好他没用手扯开大衣看。不过还是让我知道了难怪老师喊我们做作业都要多看一道,而且要认真,不能马虎,才不容易错。也让我从小养成了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必须认真的良好习惯。
接着我听到火娃哈哈地笑着喊:“找到了!二娃,狗儿!你们两个躲在被盖里的得,脑壳都藏在被盖里头,看!你脚都露在外面得!”
二娃和狗儿输了,怪我喊得太早了。狗儿说搞都搞不赢脱鞋子,就上床裹被盖,鞋子上有泥巴,哪儿敢放在被子里。我好笑的说:“你们鞋子脱来放得床面前,火娃看到更好找你们哈。”火娃说:“二下哪个脱来放在那里嘛!”大家都呵呵地笑得仰面朝天,二娃和狗儿也跟着笑起来。
……
就这一次,我们把整个院坝和屋子都造翻了,猪圈楼上干猪草,厨房角里毛草柴,屋子里床上床下,被单被盖,枕头蚊帐,板凳桌子衣柜,到处都有我们的脚板印。
母親下午收工回来边打扫边说,你们真是悟空大闹天空。我以为要挨打,结果母亲只说了一句:哪里能这样玩,不讲卫生,再这样,就不准(他们)到家裡来玩了。我不断给母亲说好话,也帮着打扫,承认错了,二天再不这样。
总之,那个时候,葡萄给我们带来了最快乐而难忘的时光!尤其捉迷藏是最有趣的游戏。
时逢五八年大跃进,农业为了“放卫星”亩产万斤粮,除挖地三尺深耕泥土,庄稼好抢生,还有铲地足泥(草皮),打老墙当肥料,运到土里面给庄稼补充营养,墙泥巴越年生老的越好,听说里面含有硝,淋了雨就产生了一种硝酸铵,就是高级肥料。
这时我都读高小了,白天读书,晚上加班。青壮年和中年男人的基本上都到威远去大炼钢铁,剩下的就是女的和少年儿童。所以抢种抢收忙起来,拫本就不读书了,晚上我们帮着打火把,用一长截竹子做的,上面那一筒装上煤油再塞上一团草纸或棉布都行,然后点燃,给大人照亮,加班加点地做。白天捡红苕,大人掌犂用牛黎红苕,我们就在两边捡,播种麦子时,我们也帮着用机器播,这种机器很简单,就象我们小时候玩的滚滚車,只不过这个滚滚是做的铁皮滚筒,滚筒面上有一排排的小孔,刚好麦粒能漏出来,我们就用这个机器在大人掏的条箱沟里不停地滚过去,只是没手撒的匀净,一堆一堆地,太密了,觉得有点浪费,太可惜了。可是听排长说,专家算了帐的,每粒种籽收获一百粒,就是一百倍,如果一亩土用种一百斤(一般最多用十多斤),亩产就可以达万斤。结果后来生起来象狗毛一样,加上天干地焦,缺肥缺水,颗粒无收,专家也不灵了。
一为打老墙,二为生产队做保管室,命令我们家两天内搬好。现在听到命令这两个字感觉有点毛骨悚然,那个时候的命令不觉奇怪,农村都是搞的军事化,生产队编制为一个排,下面小组为班,大队就叫连,公社就是一个营,县里就是团,安排生产任务都是由团下达到营,营下达到连,连下达到排,排下达到班,层层下达,就是命令,命令就是搞大兵团作战。
我们当然不敢怠慢,服从命令,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搬到隔壁两户共用的一间屋里去,进门左边是黄五爸的羊圈,右边是黄三爷的猪圈,反正当时私人也不准喂猪喂羊,经过一翻拆除和打扫后,我们刚好左右两边各放一张床,后面还有个港港和阶檐可以放些尿桶扁担箩筐鴛蔸等家什。与其它打老墙赶出去住的比,我们家三个人住这么宽,真的是算好的。我想大慨由于父親是连(大队)的文书吧。
刚搬出去第二天,老房屋的尖墙(也称三花墻)也就随即被打垮担到高产田里去了。
那棵爬上院墙房上结的葡萄,排长说是公家的了。成熟后,食堂司务长叫炊事员去摘了一大筐回去,说是拿来分给大家吃,结果我们一颗也没吃到,我们几个小伙伴去问“葡萄呢?”司务长说用来招待上面来的干部了。
由于没人管理,葡萄树第二年也可能因为离开我们而枯独寿终正寝了。
到了六四年小四清(最初的四清搞点运动),生产队开始修保管室,六五年让我们重新搬回属于自己的住房,也算免费给生产队做了七年保管室后,屋归原主。
这时,母亲又想起了那棵葡桃树,有点潸然泪下,还想再栽一棵。父親说要栽就栽棵核桃树,结的核桃还可以给人补充点营养。
母亲说,核挑树栽在院子里不好,有忌讳。父親讲,现在新社会,不讲哪些,只要能结果果补充点营养就好,
父親考虑问题要现实些,也实在。在那个年代,拫本就没什么东西当营养品,就是有点东西都是定量凭票购买,比如妇女生了小孩有两斤红糖,两斤肉票,其余要想吃肉也要生产队端午节或者春节卖了肥猪返还肉票分给大家,最多一年一个人能分到两三斤肉票,除此之外,就只有望倒吃生产队的瘟猪儿肉,死得多时一个人可以分到半斤。当然这不是常有的事,也不可能经常发生,都是有季节性的,象人患流感一样,猪儿也有发瘟的时候。就是瘟了也要上面来嘼医和干部核实,严防借口私宰生猪,那是要犯法的,谨防脱不到手,座班房,判劳改。
大慨是为了弥补心头的创伤,母亲还是听父親说的,在小院子里栽了三棵核桃树。
这核桃树也不知父亲从哪里找来的良种,是嫁接过的,不到三年就长得超过了沿墙房屋,而且枝Y分散,树冠也很开阔。
春天一到,它的花就像一条条绿色的毛毛虫垂挂在树枝上。几天以后,花落了,核桃的叶才生长出来,巴掌大的叶子很快地布满了整棵核桃树。一个星期左右,花根部出现一颗颗绿色的小球,就像樱桃一般大小,这就是幼小的核桃果。
“七月核桃八月枣”,每年白露过后,大部份的核桃才算真正成熟。长成的核桃有鸡蛋那么大,外皮由翠绿变为翠黄的,上面还有一些小白点,像穿了一件棉衣。熟透了的核桃掉在地上就会把自已外面的皮脱掉,脱掉外衣的核桃是黄色的,有点像木头,上面还有一些坑坑洼洼的花纹,浑身硬梆梆的。砸开这层硬皮,就看见裹着黄色内衣的核桃仁了。但是哪些打下来没脱皮的,我们都喜欢用刀子削后,再在石头上磨,往往兩只手染得渴黄渴黄的发黑。
核桃,没有华丽的外表,却有充实的大脑。核桃仁像人脑一样,表面有一些弯曲的深沟。
新鲜的核桃是最好吃的,砸开那层硬壳,撕掉仁上的黄皮,露出那乳白色的桃仁时,吃起来又香、又甜、又鲜,那味道比鲜花生细嫩得多。晒干的核桃仁油腻腻的,但内衣却剥不下来了,不过我们家的核桃是良种,即便没剝去内衣,也不象普通核核桃不剝内衣就有苦味。
核桃收获以后,母亲总是放在通风透光的地方凉干,她说核桃是不能在阳光下直晒的,而且保管权利也归母亲,不是随便能吃的。这时我都结婚了,她说,留倒让我的爱人多吃点,二天好有奶喂孩子。以后又留给只有孙儿孙女们吃。
核桃还有个最好的功能,就是当小孩从断奶到吃饭这个过程中,也叫接肚(換肚),把核桃仁爵成糊喂小孩,这样小孩很快就不会肚子屙稀,大便有道数,屙的屎也起条条。
那个年代不象现在要啥有啥,有钱买。什么东西都定量要票,而且根本没有货卖。当然小孩要想吃什么奶粉牛奶一类,那是异想天开,最多凭票能购一两包肥儿糕(米粉粉制的)就不得了了。我们兩三个小孩就好在有这三棵核桃树,它才是结的生命之果,让我们的孩子们在困境中得到营养,促进了他们生命的延续和身体的发育成长。
然而,好景不长,正当核桃结果盛期,我们满心欢喜和高兴的时候,遇到上面派人下来割资本主义尾巴,“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自留地只能种粮食作物,种菜也只能少数种几窝自己吃,凡是经济作物一律禁种,比如种艽菜和大葱卖的,一律铲除。从自留坡自留地一至追根检查到房前屋后,都属于整顿清理范围,只不过这房前屋后栽的竹木瓜果有点宽大规矩,离屋檐滴水三尺以内种的不算侵占集体,超出了的照宰不误,可是有谁会把果树栽在屋檐流水下面呢?
我们家的核桃树可惜栽在自家院子里也保不住厄运,真令人扼腕叹息。他们说离屋檐不了三尺,自家院子里也要讲离屋檐远近,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马列主义坐伐竿,死搬硬套,不由你讲。爱人只好把三棵核桃树挖起来,重新栽在离后院墙屋檐滴水三尺以内,让它们从死亡线上重生,没强行砍掉就算是看了天大的人情。
大树移栽,难度可想而知,栽好也是半死半活的,就不要想结核桃了。
七六年,由于我们家人口增加了一倍,提出申请住房用地,上面来人看了后说,占塾地是绝对不批的,只有去掉核桃树和后院墙,再往里刻点竹林坡修房造屋,看来这核桃树于公于私都无法再生存了,只是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我整整用了半年时间,一早一晚开劈屋基地,到了冬天才请上隆昌到简阳来逃荒的手艺人修了一横三间土筑瓦盖的房子。
工钱就是折合的粮食:大米80斤,红苕240斤。也许你认为很便利,其实你不知道在那个年代,要拿出80斤大米,一家人要省吃俭用两年才能节约下来,而240斤红苕也是全家人三个月的口粮。
他们出来不仅为了自己,也是为家中老父老母和儿女。母親说,把粮称给他们,都先称给他们。
隆昌的匠人也是自己限量,一人一天红苕一斤,拫本不屑皮,大米二两,按计划安排节约下的马上请人带回去,好让家裡人度荒日。
菜又不敢多种,蔬菜也很少,先满足他们不限量,我们就吃泡菜和自己做的棘椒醬。他们艰难,我们也苦不堪言,锅里面有点饭要考虑两个老人和四个娃娃吃点,而我和爱人甚至比匠人更挖苦自已。双方都看在眼里,互相尊重和理解,通过修房,我们果然是一根藤上的瓜,还认了亲戚。
不过大家一摆起还是说比六0年好多了,人就是这样,纵向比,不要横向比,自然也就比较满足,还是一样渡过去了。
房子修好后,我的爱人还想在栽树。母亲说,不要栽了,再栽又惹气呕,实在让人想倒都难过,算了。再说,核桃树是不能栽在门前的,不吉利。
不过,我爱人还是沒放弃栽树的想法。
八二年包产到户,生产队的田埂上有棵小碗口粗的石榴树。我爱人背着家裡,去向生产队长说,她要这棵树,不管钱多钱少都要,其实也没有其它人要,队长让我爱人自己去挖,她一个人悄悄地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了不伤主根和周围多的虛根,花了大半天时间扒起来,还一人用肩扛回去,人家看了都有点害怕,起码有百几十斤,不知爱人那来那么大的力气,居然扛回了家,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把它栽好了。
母亲回来后责怪我爱人,也把我骂了一顿,主要是担心,那么重的东西,要是把人伤到了,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今后怎么过!
这回爱人载石榴树大慨心有余悸,也许留下了心理上的后遗证,偏偏要量一下齐着屋檐流水而下的地方栽,还说三尺以内应该没问题。
头两年还可以,当年载下,第二年就开花结果了。
那花才真的飘亮,石榴花很美丽。在茂密的枝叶中挂着一朵朵一簇簇迷人的花朵,含苞欲放的花,像一位害羞的小姑娘;半放半合的花一把火炬;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盛开的花,吐蕊怒放,像一团团火焰,在门前显得红红火火!

过些日子,石榴花的花肚渐渐变大了,就好像一个个“花瓶儿”。瓶口里的花,依然是那么艳红,那么美,好像是人们买了花插在花瓶里十似的。
好景不长,不到五年,由于上有屋檐水流下来,下又无法排湿,久而久之树头下面就被腐蚀了,八三年春再也不发芽了。
但这时,感到高兴的是,更多的果树到手了,生产队的果园实行包产到户,其实就是分给各家各户。我们分到了二亩五分的柠檬和柑桔,还有一亩四分四厘的苹果,从此有了生活源泉和致富的本钱。
由于果树树冠还没满遮地,下面仍然可以种些粮食,一是种好粮食有吃的,二是管好水果有钱花,两者兼顧,还不错。
收粮食期间,没晒坝不行,我们就把院子齐屋檐四周都打成水泥地院坝,好晒粮食。
过了五六年,一九八九年,我的孩子们又长大了,大的要结婚了,房子不够住,于是又经过上面同意,把前面猪圈房子拆了再建了一栋楼房,砖混结构,用了近七年卖水果节攒下来的两万三干元,另外超出的又找亲朋友好借了五干多元,房屋面积有 300 多平方米。 而且后面两栋楼房上面都是线交水泥平面,晒粮食也不存在问题,非常干净。
九0年冬,我们都搬到前面新房住,大儿及大儿媳妇又在后面的老房子里喂猪养副业,于是水泥院坝又被他们取消了。可能是核桃树在儿时的回忆中不可磨灭,存续了还想在院子里栽果树的想法。
这次,他们栽的三棵樱桃树。栽时,我爱人叫他们离房子最好还是近点,也给他们摆了过去的事,他们根本不听,说:过去的黄历不要翻,现在是现在。而且说离屋檐越远越好,不然要死,没有一棵在三尺以内的。当然,实话实说,符合科学道理。
三棵樱桃树得天独厚,无论地面还是空间,它都盡兴占据,从没受过委屈,而且肥料不断,营养充足,加上精心管理,细心修剪,树干粗壮结实,技丫强劲,根深叶茂,真是落到了福地,遇到了好主人。
它也对得起主人,十六年来为主人贡献不小,有投入当然也就有付出。

每当春季到来时,儿子媳妇总要叫我去摘樱桃。一颗颗还未成熟的樱桃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婴儿,被绿叶掩盖着。成熟了的就如无数个晶莹闪烁的红玛瑙那样诱人,让人一看就直流口水。上面长长的把好像在向我招手。正如古人称赞樱桃“洽恰举头千万颗,婆娑拂面两三株。”
摘一颗放进嘴里,一股香甜的带着清香的汁水沁人心脾,甜中透着微酸,令人回味无穷。吃过之后,香甜的味道好像一直回荡在你的嘴里,让你久久难以忘怀……
去年冬,正式通知老家开春以后拆迁。
这个冬天是否过得太快了,而下个春天是否来得又太突然。
拆迁办的人先来量老家的房屋了,我儿子想量到最后,因为樱花正在开放:
花朵小巧玲珑,朵朵都是那么娇嫩,五六朵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紧密团结的花球,一簇一簇地拥挤在枝头上,在微风中舒展着狭长的花瓣和被包裹在其中的花蕊。
盛开的樱花是五瓣,中间那长长的花蕊有九到十根,象飘亮的黄豆芽。未开的樱花小宝宝,就象一个个快要暴炸的气球,看起来可爱极了。
樱花,如雪,却比雪还要美,
樱花,似云,却比云还要纯洁。
一陣清风吹来,美丽柔弱的花瓣便轻轻地飘落下来,好像寒冬纷纷的雪花拂过我的脸庞。任凭风吹过我们的面颊,任凭飘落下的樱花瓣掉在我们的头上,肩上,还是脚上……
望着这布满老家院坝的樱花片,我已深深地陷入了其境,想起前后三次院坝裡曾经的果树无终无影而悲伤起来,好象曾经的梦碎一地,捡起,努力拼凑,然后又碎,再捡起拼凑,直到今天,再也拼凑不起来
情到浓时情转薄,非是真情难寻求。 但低头,不开口,泪往心里流。
如今,你知否?又要占地拆迁,该轮到你了。
如今,你知否?我的心情是如此 的酸楚:
我不忘葡萄树,我只想吮一颗你的乳汁,你却给了我永远怀念儿时那快乐时光 和良好习惯!
我不忘核桃树, 你的帮助无异于雪中送炭,延续了四代人的生命,让我感激涕零;
我不忘石榴树,在我的生活里就像一把火炬,照亮了我的心灵,使我的生命有了光彩,增添了美好的梦想;
我也不忘你一一樱桃树,仅想通过你再获一缕春风,将院子的果树代代相传,得到一絲欣慰,那知道你就要牺牲自己,给我整个春天!
千言万语,表达不了我的感激之情,我只能说,我已将你们铭记在心,感恩你们伴随我一路走来。
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们,感谢命运让我喜欢你们,感谢时间让我永远想你们。
亲爱的,老家院子裡曾经的果树,再见!
2016.2.
图一 即将拆掉的老家院子
图二 老家院子前面建的楼房也即将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