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作‖文泽予：一粒籽的梦想（16首）
本栏目旨在鼓励唐山青年诗人作家笔耕不辍、蓄势待发。
一粒籽的梦想
1不能把掌心给你
这里有我的山川、河流和云朵
也有我的爱情、事业等
诸多密码
其实，我不说
也有雨滴落的声音
也有流星
更有丝丝入扣的风
从虎口涌出
不给你看我的掌心
你便无从说出
我的来路、去路
2逾越
看到山
我也不想跟你谈山的事
我还是愿意说一说
山后的事
那一去不复返的河流
以及那随波而去的捣衣人
其实，我内心
早就耸立着一座山
只不过
一直不可逾越。
若想逾越，需签生死状
还需抖落掉满身的
星辰。
3十字路口
夜幕，已经降临。
经过十字路口的车
并没有降速。
我必须停下脚步
以侧身给风驰电掣的车让路
给横冲直撞的心让路
给交错的风让路
刀刃锋利
极易划破这夜幕
4石头记
坐在海边，看四下里的石头
它们是拒绝海的
又一片海
它们是拒绝浪花的
又一枚枚浪花
它们是拒绝鱼儿的
又一尾尾鱼儿
它们是拒绝船的
又一艘艘船
它们又是散落的云
又是星辰
我坐在沙堤上
看着它们
我们彼此陷入
沉默
越走，越深
5一盏灯不可能总那么亮着
一盏灯，用力推开夜
但它不可能一直
那么亮着。
黑夜的内心，风暴在
步步紧逼
一条河贯穿于骨头里
迂回婉转，留下了
太多的淤泥。
星光微弱，风压弯了
栅栏。
马消失了
车消失了
车上的人也消失了
6一粒籽的梦想
一粒籽的梦想就是
应时地发芽、开枝、散叶
应时地开花、结果
就是希望得到一双手的眷顾
进入一个胃
献出所有的阳光和芬芳
迷雾重重，腐烂
先期抵达
夜，比腐烂
还漫长
7园中记
每天按部就班地浇灌
花花草草
平凡的事情也会
令人着迷
每次遇见孩子们
都报以
微笑
遇见锅炉工、门卫、保洁员等
也都报以
微笑
8穷途
拐了一个弯儿，就是
穷途，就是
末路了。
你看，这满眼的
除了残花败柳，就是
枯枝残叶。
除了麻雀，便是
丛生的乌鸦
笼罩着
原野。
高抬腿，轻落脚儿
不惊动
刚刚落定的沙粒。
以便，逆流
而上
9局外人
除了哭泣的人，我们都是
局外人。
我们称不出落地的泪水
究竟多沉
除了灵前的老妪，哭泣的人
也是局外人。他们并不清楚
拢起的烟遮蔽过
多少灰烬。
除了棺材中的人，老妪
也是局外人。
她并不清楚，夜路
究竟有多长。
其实，躺着的
也是局外人。
他并不清楚风往哪里吹
才没有沙尘。
10等风来
新年的钟声，还没有响起。
可广场上，已经
波涛汹涌，烈焰升腾
有人倒下去了，可呐喊
还在继续。
他们在等，我也
在等
等时间，把脸上的阴影
慢慢地挪动。
11鸟鸣冲进来
鸟的叫声冲进来
一下子就撞到了我
临近黄昏
街上，仅有几个人。
待售的大白菜
价格低廉，饱满、圆润
他们像极了我乡下的穷亲戚
一生的行走，只是为了
出村，又回村
12你占有了我
一条鱼占有了一条河流
一只鸟占有了一片天
一棵树占有了一片原野
一只青蛙占有了一池荷塘
一只狗占有了一条小巷
一只蟋蟀占有了整个厅堂
我占有一场雪的时候
你就占有了我
炉火噼里啪啦地响
我占有整个黑夜的时候
你就占有了我
一缕炊烟，点点星光
一下子就覆盖住我
指尖滑落的泪痕
13猫冬
数九寒天，玻璃窗上的霜
越积越厚
赤裸的原野，突然就
多出了几座
坟茔
这显然不符合“热胀冷缩”的原理
在北方，猫冬是一种习惯
只是，他们藏得不够好
还不够彻底
甚至还有点儿“欲盖弥彰”
一生都在翻弄土地的人
终于把自己弄进了
土里
升起炊烟的人，也藏匿在
炊烟之后。
14爱人
这世间，万物无比
葱茏。
我们仅仅是两块儿
普通的石头。
我们站在时光的背面
彼此间不断地
磨损
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打拼
升起的烟火，落下的灰烬
不足以掩盖漏掉的碎银。
总有暗流激荡，而我的竹篮
依然空空。
既然，彼此互为因果
这一世，便
青草衔环
15陪母亲看病
去医院前
我帮她梳理了头发
给她戴好帽子
帮她系好外套的扣子
每过一个十字路口
都嘱咐她“小心点儿”
每上一个台阶
都嘱咐她“慢一点儿”
要不是下了一层
厚厚的雪
阳光会多好啊
她蹒跚行走在风中
令我一度觉得自己越来越像
她的父亲，而她
越来越像女儿
16不应该看那片海
不看那一片蔚蓝
心里就不会有海鸥飞
就不会有浪花在礁石上绽放
不看那一片蔚蓝
心里面就不会有云
游来游去
应该汇入东奔西走的人流中
或者，像那花匠一样
忙碌
阳光真好
坐，或者不坐
我们都会是余数
文泽予，70后。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唐山文学院首届签约作家。有作品在《诗潮》等刊发表。
『凤凰』为诗歌半年刊，于2008年3月，在河北唐山创立。以强调青年性、先锋性、生活化、在场感，倡导好作品主义为办刊理念，深得广大诗人的喜爱。已出版20期。中国新乡土诗的奠基人姚振函曾评价说：“这是一本不逊于甚至优于某些官方刊物的民刊，它使我这个居于平原小城的老年人开了眼界，也再次领略了唐山这座了不起的城市。”入选2014年、2016年中国诗歌十大民刊，并荣获河北文学内刊贡献奖。
编辑团队：东篱，张非，唐小米，黄志萍，郑茂明
设计团队：斌斌有理，聂颖，崔奕
校对团队：清香柚子，因雅而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