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世界里忧伤的麻雀
恐惧
里尔克 (奥地利)
凋萎的林中响起一声鸟鸣，
它显得空虚，在这凋萎的树林。
可这鸣声又这般地圆润，
当它静止在那创造它的一瞬，
宽广地，就像天空笼罩着枯林。
万物都驯顺地融进鸣声里，
大地整个躺在里面，无声无息，
飓风好似也对它脉脉含情；
那接下去的一分钟却是
苍白而沉默，它仿佛知道，
有那麽一些东西
谁失去了都会丧失生命。
杨武能译
婆娑世界里忧伤的麻雀
聆听大提琴最好在阳光明媚的午后，玻璃窗通透无尘，能望见几朵闲适的云，灰白兼顾，那低沉中的喑哑，似乎迟迟疑疑沉醉于未来的微醺，流淌进了桌上还袅袅升腾的绿茶，一时之间，像是舞蹈的开端，眼前皆是动人闪烁的精灵。
品茗的程序繁琐，俗世俗人也是惴惴不安，茶基本属于牛饮，生理的需要倒是强过精神的需求。除了李祥霆的古琴，若是亚当.赫斯特的大提琴，秋高气爽，情绪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悠然踟蹰，忧伤也是万籁俱寂的。
餐前才从花鸟市场归来，至此络石又多了一个品种，万字茉莉喜欢秋天，熬过酷暑它似乎也如释重负，唐人任翻“无语与花别，细看枝上红”，人和花都在今年无语，新来的五彩络石颤巍巍地一摆，秋意穿过玻璃，弥漫了整个阳台。
这时的茶香与琴声，都不及络石夺目。苏轼在太湖边上的惠山，用自己的沉默换来了松涛阵阵，而且悠远不绝。轻风和煦，一人，一茶，一花，琴声的缠绕，转身去瞧几朵云，飘了又来。
再去瞧片，选择竟童心许多，很少看过如此悲伤的动画了，《头脑特工队》便是，用孩子低龄的冒险故事，诠释了一个成人才能理解的异想天开。其实我们内心都存在一个永不成长的城堡，即便如何追求完美，都会在残缺中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成长”是一个很突然的事情，恍惚间坐在同样的位置，窗外大雪纷飞，寒意迥然，将一张古琴的碟片放进播放器，旷远棉邈的声音里，婆娑世界已经金桂飘香，岁首岁末，周而复始，原来都被这个叫“白马过隙”的东东骗了。
造梦开始，一个小女孩跟着父母跨越大半个国家从明尼苏达搬到了旧金山，面对着新环境的全面挑战，存在于她的大脑内的五位情绪小人，乐乐、忧忧、怕怕、厌厌和怒怒，他们一同操纵着小女孩的行为，管理头脑外神奇的记忆、潜意识…一个完全虚构的世界。
美好与悲伤完全超出了童话的范畴，而成为一个关于人生的寓言。有时候以为努力会有结果，有时候以为付出会有回报，有时候以为得到会很快乐…就像生活本身，就像已经偏离的成长，经历过，才明白，并不妨碍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上一刻哭，下一刻笑，潮起潮落，悲欣交集。
阳光斜视留下了大半阴影，络石斑斑驳驳的叶片，窄而瘦小，光泽如腊。“落日光寒色却深”，杨万里说的不错，“一花却有两花影”，诗人羁旅百无聊赖，与今时我观黄昏的心绪大差不离。
楼下郁郁葱葱的栾树，浮起了鲜艳亦花亦果的璀璨，时而有麻雀嘈嘈绵延着远去。想起了经久不衰的童谣《红蜻蜓》，“晚霞中的红蜻蜓，你在哪里啊，童年时代遇到你啊，那是哪一天？”
歌词取自日本诗人三木露风33岁写的一首诗，诗人幼年与母亲失散，由姐姐抚养，所以童年是姐姐的背影，和愈来愈模糊的母亲面庞。晚霞漫天，红彤彤的渐淡，只有红蜻蜓孤独地飞来飞去。
回到昏暗的屋内，空气窒息，片尾屏幕上的一行字“献给我们的孩子，愿永不长大”，差点令人崩溃，可最后感动一塌糊涂的是，那些从未长大，有孩提般童心的我们。
【绘画：Nicholas Verrall（英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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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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