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中的时光

时光中的时光

▷菩提之恶花

有一些东西藏在心灵最深处，有时候连我们都忘记了它的存在。某个阳光午后，深深陷入沙发一动不动，时间也僵在那儿，回忆不期而至，我仿佛返老还童，没有皱纹，不需工作，悄悄溜出了安静得有些发闷的空间，槐花巷里似乎很少有人，偶尔闪过少年狡黠的身影。

无数如此慵懒时刻，槐花满巷，白色波浪，馨香无垠，蜿蜒直到堤坝，红蜻蜓的凝滞，它睡着了吗？知了悠长的证明自己的来过，它很快就落入我们手中。

可是，彷徨醒来是臃肿疲惫，脸颊的岁月，大叔也只能在午后的沙发残口延喘。一切仿佛霎那间消失，仍是回到生活蝇营狗苟，在物质的堆砌里迷失自我。没有人再会在意家乡的那些沟沟壑壑，山山水水，还有土地上的人们。

就像安德列.塔可夫斯基的《乡愁》，油画般的沉静，虽然片子有些晦涩，可是越过那些情节的逻辑，就会被那隐隐若现的烛火，那仿佛从天外飘来的圣歌，牵引着催眠着慢慢地远离了现代的烦嚣，陷入原初的乡愁。

“当夜幕降临，我的身后

哪里有微微闪亮的翅膀

我是那蜡烛，在盛宴中消亡

天明后请收拾一地的烛泪

从中读取谁值得哀伤

什么该颂扬

我们奉上最后一丝愉悦

如何能换来平静的互亡

在暂借的屋檐之下

如何在死后，用诗篇燃亮前方”

塔氏拍《乡愁》的时候，是在意大利，他被苏联抛弃了，他回不去了。而乡愁更像是梦境，与我午后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瞌睡类似，他思念俄罗斯的歌谣，水的倒影，和白桦林。

我突然想起有一时期特别迷恋维塔斯的声音，还有那天使般的面庞，晶莹剔透的淳，真是醉了，此曲只应天上有，至今仍对许多“好声音”都有免疫力。

《乡愁》是一部让人痛苦的电影，整个画面充满了雾霾。至少要不时的跳起来，找到客厅拐角放置林林总总的甜食，大快朵颐，来抵挡那种回不去的感觉，这种滋味和至尊宝不知今夕何夕有异曲同工。

后半部的时候，我完全被他催眠控制了，陷入不可抑制的回忆中，那些闪烁的精致画面其实把我带入了我的乡愁。那位将家人囚禁多年的疯子哲学家多米尼克在自焚前撕心裂肺地咆哮，“夜是需要光明的，八月需要下雪，伟大的东西消亡，渺小的要活，我们应该回到生命的起点……如果要一个疯子告诉你，你们一定会为自己羞耻！”

这其实是塔氏痛心疾首的呐喊，对自己，也对所有人，因为俄罗斯已经在变成了苏联，当然现在又回到了俄罗斯，可早已不是当初的俄罗斯了。我想回去的唐朝强大只存在历史的侧影中，即便有天马行空的唐诗，贞观之治也是李二拔高的崇高理想。

于是我们早已经失去了可以归依的精神故乡，越来越多的土地丧失，越来越多的农人游荡在城市的边缘，他们无可奈何地围观着世事的变化逐渐冷若冰霜。在我们这个城市边缘，他们钢筋水泥的龙子湖、张公湖，却用最廉价的乡愁，堆砌着马上就要倒下的海市蜃楼。

始终认为“好的声望是永远找不开的钞票，坏的名声是永远挣不脱的枷锁"（食指《命运》），那首被广泛传诵的《相信未来》的作者食指，至今仍在精神病院，可是从没停止写作。疯子的乡愁和我们一样，只不过我们掩耳盗铃少了他们犀利的敏感而已。

【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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