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诗词的“境界”是“修”出来的
文/王行健
静安先生在其《人间词话》中提出:“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那么,什么是“境界”?
“境”之“界”,一也。指土地的边界、疆域的界限。《说文》:’疆也。一曰竟也,疆土至此而竟也。’《鲁语》:’外臣之言不越境。’《史记·诸侯王表》:’诸侯比境。’《注》:’地相接次也。’《前汉·地理志》:’开地斥境。’。汉郑玄注《诗经·大雅·江汉》“于疆于理”句:“召公于有叛戾之国,则往正其境界,脩其分理。”
《后汉书·仲长统传》:“当更制其境界,使远者不过二百里。”清费锡琮《登北固山》诗:“境界分吴楚 ,波涛混海天。”皆此义。其二,境通作’竟’:“乐曲尽为竟,曲之所止也。引申之凡事之所止,土地之所止皆曰竟。
《毛传》:’疆,竟也。俗别制’境’字。非。’”;“界”:“竟也。”意为终极。第三,随着佛经的流入与翻译,“境界”一词被频繁使用,比如《无量寿经》卷上:“比丘白佛,斯义弘深,非我境界。”《起信论》:“以能见故,境界妄现。”这是指学佛修行所达到的层次、对教义理解的造诣境地。
到了唐代,随着格律诗的繁盛,人们在论诗过程中也开始频频使用“境”或者“境界”,如《诗格》中就有:“诗有三境,物境、情境、意境。”我想这是滥觞于钟嵘的《诗品》。所谓“品”:“《说文》:’众庶也。’《广韵》:’类也。’《易·乾卦》:’品物流形。’《疏》:’品类之物,流布成形。’又《韵会》:’品格也。’《礼·檀弓》:’品节斯,斯之谓礼。’《疏》:’品,阶格也,节制断也。’又《玉篇》:’齐也。’《周语》:’品其百笾。’又同也,《前汉·李寻传》:’百里为品。’又官名。”;“品格”就是一个人在别人嘴里的德行(所以有“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那么“诗品”就是诗在人们“嘴里(用语言评论)”的样子。自然有差异、层次。这种说法随着时代的发展、语言的变迁而转用为“境界”一词。
由于其更具包容性与延展性所以在后代词话中也被频繁沿用。如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四:“樊榭词拔帜于陈、朱之外,窈曲幽深,自是高境。”况周颐《惠风词话》卷一:“填词要天资,要学力。平日之阅历,目前之境界,亦与有关系。无词境,即无词心。矫揉而强为之,非合作也。境之穷达,天也,无可如何者也。雅俗,人也,可择而处者也。”指的是作品中“情”或“景”亦或其二者之统一,此其四也。
最后,静安先生将“境界”升华为人修养的不同阶段。所谓“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说的是人在做学问、思考关系的过程中要经历的“迷茫立志、砥砺精进、修悟达道”这三个阶段。
所以,就“境界”而言,其表象为一首诗词外在的格律、典故使用及文字的驾驭能力,内里体现的是作者的思维延展性、思想层次“着物融合”的能力与所修之品性。在孔儒体系中就是要“学而时习”进而“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而达到的“身修”后才能写出有“境界”的好诗词来。好诗词任谁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更不是“憋”出来、仿出来的,而是需要“志于学”之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般“修”出来的。我觉得这个词用来表述对诗的品评其实更加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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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行健,黑龙江哈尔滨人。网名天行健,号务本堂传人。师范毕业。受家学熏陶,自幼迷恋文史哲,尤其钟情古汉语和诗词,几十年讽咏不辍,在熟读背诵儒家经典中,逐步加深理解和诠释,且渐生感悟。有《蚊矢斋诗词》,《论诗》,《凡夫俗子读国学之论语篇》,对诗词写作及诗词理论略通并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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