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阳东里满烧炭窑的记忆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斑斑十指黑······

谁能想到，在中学课本里一篇关于卖炭翁的文章，谁能想到1000多年后，在我的老家饶阳县东里满乡情景重现。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场景啊，几个或者一排的砖垒泥抹成的烧炭窑，像一头头巨大的泥牛，卧在场地里，呼呼的冒着黑烟。

为什么东里满的烧炭窑会泛滥成灾，第一，原材料充足，东里满一带是果木之乡，杨柳木也多；第二，操作简单，也就是用不多的钱建造几个窑孔，里面塞满木头就行；第三，木炭需求量大，好卖，而且价格不菲，像烤串的，做蚊香的，据说都是用木炭。

炭窑什么时候开始建造的，我记得在我中学毕业后，也就是1992年之前，我的西里满的朋友就建了几孔炭窑，那个时候，炭窑很多，他们村南有，村北也有，后来东里满村的南面有，西面也有，东面挺多的，最多的时候，应该有上百个炭窑一起烧。

记忆中，我们郭村的炭窑很少，好像也有，后来我离开老家，听人说有人烧窑赔了，自杀的事情。

其实，我是干过出装窑这个活的，又脏又累，还烟熏火燎的。

那是一年冬天，我20多岁的时候，在家里闲着没事，就去出装窑。

那三四孔木炭窑在东里满村西南角，西里满村东边的水渠东面，离着我们村不远，是和一个外号叫做单包的人，人傻实实的，个子却很强壮。

我们先是把窑口的砖拆开，每个人穿着一身旧衣裳，就钻进黑漆漆的窑洞里，虽然火已经灭了几天了，可是，里面还是热的让人受不了，我们手脚麻利的，拿着一个塑料包，铺在地上，用锄煤的大铁锨，一锨锨的往包上锄着炭，锄的差不多了，就两个人，一边一头的兜到外面去。

这活太热了，干一会活就大汗淋漓，但是，外面却是冷风嗖嗖，所以不能脱衣服，主要还是要靠速度，装的快了，在里面就少受一会儿罪。

我们两人热火朝天的干着，一会脸上就染成了花老包，旁人见了就说唱戏都不用笔脸了。

就这样，出一个窑，快的是一个半钟头，有时候慢一点就是两个钟头。

往往是上午出窑，下午装窑。

装窑就好多了，其实，就是把一截截的木头，用小推车推到窑口，单包干过这活，他在里面装，我在外头推木头，如果推不过来了，他出来帮忙。

他人看着傻实，其实，除了不认字，也不是绝对的傻子，干活蛮实诚，起码不撒赖蹭猾的。

他很爱抽烟，抽烟的时候，就眯缝着小眼，瞅着前头，在村里人们净戏耍他，我不戏耍人的，就问他一些事情，他一五一十的答着。

所谓装窑，就是把木头一根根摞列在窑里，一层层的，压紧压实，很多鬼精的人，就把中间弄得很悬空，糊弄人呗，可是，出炭多少窑主是有数的，你糊弄人家，人家就不用你了。

单包呢，干活实诚，狠劲的往里面装，一层层的压得很紧，所以主家是很待见这样的人的。

按单包这样的装法，装满一孔窑要小半天的时间，有时候推很大的树墩子，也很累的，特别是手指头，爆了一层皮，血淋淋的，特别疼。

我只出过三孔窑。

现在呢，上面大力治理环境，里满的一个个小炭窑都推倒了，再也不会烟熏火燎了，至于单包呢，抽烟喝酒无度，得了一场病，年纪轻轻的就死去了！

但是，在2015年之前，我经常乘坐里满到安平的客车，也经常路过东里满敬老院一带，看到哪里有十几孔炭窑。冒着黑烟。

现在呢，政府大力治理环境，拆除了烧炭窑，让不少百姓免受烟熏火燎之苦了。里满一带的烧炭窑永远留在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