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刘纲要丨小说/母亲的泪水
作家新干线
zuojiaxinganxian
作者简介
刘纲要：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小说《榴莲飘香》、小小说集《丢失的“香柚”》等。
母亲的泪水
刘纲要
邹军尽管到城里工作好几年了，可是身上仍有不少乡土气息。五官虽然很是周正，但是那憨憨的一笑，却依然有着农人的醇厚。
毕竟有着大学毕业的身价，因而身上也会落些城里姑娘的目光。但是，这目光不会停留很久，因为，邹军家在农村，家里姊妹很多，负担沉重。一个月的工资，一半要邮回给老母亲。有哪个城里姑娘会找这样的男子谈对象呢？
每年回老家过年，邹军的母亲总要问他啥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邹军说不急，而母亲却黯然泪下，说都是妈妈拖累了你。这个时候，邹军就下定决心，回城后，一定要把女朋友找好，不再让母亲流泪。
节后回厂上班，邹军一改往日的腼腆，拜托同宿舍的好友和办公室热心的大姐，帮自己物色女朋友。
应该说，邹军的为人还是不错的，不少的热心人帮他牵红线。应该说，邹军的大学生的身价还是有份量的，不少女孩子都同意见面。一时间，如走马灯似的，邹军见了不少女孩子，看得眼花缭乱，心旌摇荡。每次“相亲”前，他都会按照“媒人”的要求，把自己收拾整齐，好象自己是件“商品”，等待着有人采购。记得第一次在“媒人”家里，心里直打鼓，既期待，又担心，手脚无措，神色慌张。最担心的是人家看不上自己。他太老实，他太不自信。
只是，后来见的次数多了，心里才坦荡些了。见过的女孩中，有看不上他的，也有他看不上的。心里也就没什么不平衡了。实际上，邹军自己也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标准，只凭感觉，但是有一条是肯定的，那就是对自己的母亲要好，所以，对于见过的女孩子中，过于打扮的，或者太娇气的，邹军感觉不合适。当然，人家女孩子也不一定称心他。
直到小余出现，两个人都有了感觉。
小余不是漂亮的那种女孩，朴素，不做作，比较内向，不怎么说话。小余的父母也很喜欢邹军，让他每天回家吃饭，邹军的生活顿时出现了一片崭新的天空，脸上成天洋溢着笑容，似乎在向人宣告：有女朋友的感觉真好，有家的感觉真好。
又到过年时，邹军决定带小余去农村老家见母亲。小余默认。邹军母亲见到儿子带回了一个城里姑娘，显得格外高兴，又是杀鸡又是煮荷包蛋的，忙得一塌糊涂。而且左邻又舍都来看，就像平日里看新媳妇一样。小余倒也平静，听着邹军跟他们讲着方言，似懂非懂的样子。
母亲对小余也是满意的。
半年后，他们筹备着结婚的事了。邹军就从单身宿舍里搬了出来，住到小余家里，小余家里两室一厅的房子，匀了一间给他们当新房。整个家里充满了喜气。
一切都这么自自然然。一年之后，邹军与小余之间就自然有一个爱的结晶。可是，就在他为自己当父亲而喜悦的时候，烦恼也接踵而至。
烦恼之一，是孩子没人带。岳母正带着妻兄那一岁多的儿子，不能再帮女儿带了；请保姆吧,既没经济能力，又是住在岳母家里，拥挤不堪。
烦恼之二，把自己的母亲从乡下接到城里，帮着带孩子。母亲就在阳台上搭了一个小床，委屈着住着。可是，乡下人的许多生活习惯都与生活在岳母家里的特定环境里产生了不和谐。尽管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争执，可是，岳母和妻子的脸上结着的霜，使邹军内心歉疚，使邹军的母亲更是手脚无措。
一次，邹军到阳台上晒尿布，见到躲在阳台上的母亲在暗自揩眼泪，忙问母亲怎么了？母亲慌慌张张地答复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邹军就要给母亲吹眼睛里的沙子，母亲却不肯。邹军觉得母亲受了委屈，内心十分揪痛,这么拮据的家，母亲流泪的地方都没有。
邹军决定从岳母家搬出来，租房住。小余起初不同意，后来拧不过男人，别无他法，在附近农民家租了两间廉价房。这下，母亲倒是适应了，而妻子小余却极不习惯。一会儿埋怨邹军没能耐，同来的大学生，有的当了车间主任，也分了新房，而邹军人太老实，还当技术员；一会又念叨母亲一口方言，让孩子沾染了很多土气。所以，妻子时不时地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而母亲又在流泪了，说，都是自己连累了儿子，说着就收拾自己的衣服，执意要回乡下。邹军却惶惑了。看着母亲茫然的脸和脸上无助的眼泪，邹军无奈地抱着头，蹲在了屋里。
第二天，邹军去岳母家里接老婆孩子。小余却不愿意回去。
直到邹军母亲回乡下，小余才带着孩子回到出租屋，商量搬回娘家住。可是，邹军的倔脾气犯了，对妻子说：“你既然那么嫌弃我母亲，那你就永远别回来得了！”说完就转头跑出门了。
小余却愣在出租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该怎么办。最后，还是赌气回娘家了。
这样僵持了半年后，老实人邹军却作出了让所有熟悉他的人惊异的事——他与小余离婚了。从出租屋重又搬入单身宿舍。
众人不解，邹军答：为了不让母亲流泪！
过年的时候，邹军独自一个人回老家。母亲没有看到儿媳妇和孙子，就问邹军，这才晓得儿子为了自己这个做娘的，居然跟小余离婚了。
“我想我的孙子……”邹军的母亲泪如雨下。
（责任编辑：张辉）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发刊制作：师郑娟 微信号：szj872668752小说投稿：3295584939@qq.com散文投稿：3118633192@qq.com诗歌投稿：3474682901@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