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桃鸠图》是怎么欺世盗名的
《桃鸠图》是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的明星收藏,在日本属于国宝级藏品。为什么起名叫《桃鸠图》呢,答案估计是这样的,第一,首先在图中有桃树,桃花和桃树叶,第二,还有一只鸟,什么鸟呢,据说是“鸠”鸟。构图不复杂,有桃,有鸠,于是就变成《桃鸠图》了,本来这幅图叫《鸠鸟图》就完全可以了。鸠鸟是主角,也是绘画难度最高的部分,桃树,桃花,树叶就是个配角,全然可以忽略的。而《桃鸠图》之名一定让你一头雾水,误以为地球上还真有“桃鸠”这种鸟。
毫无疑问,被无限标榜的《桃鸠图》原本应该是工笔画,这个没有争议。虽然百度的介绍是模棱两可的言语,但究其原因,不过是作者理解力的过分衰弱。百度说:“从这幅画来看,描法纤细,傅染鲜润,与徐熙(五代)的水墨画要素和徐崇嗣的色彩为中心的没骨法花鸟比较接近。总的看来,色彩的表现给人以强烈的视觉感受,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细部的轮廓线仍然非常明确。”这是什么意思?先是肯定了“没骨画法”的存在,然后紧接着又模棱两可的说:“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细部的轮廓线仍然非常明确”。既然仔细观察到了有明确轮廓线的存在,怎么会把它归纳到“没骨”画法的范围呢?作者为什么不再想想,既然有轮廓线,为什么要“仔细端详”?为什么轮廓线条会“隐隐约约”?既然有轮廓,为什么还要“没骨”去多此一举?基于工笔绘画的基本要素,这幅画,在桃花和树叶这两个部分,首先要打底,也就是说,作为桃花也好,桃叶也好,作为工笔画的绘画单元,它们都应该有明确的轮廓线的,而事实上,作为工笔画,轮廓的线条质量是衡量一个画家基本功的第一要素。毫无例外的,线条的质量决定着具体绘画单元的质量,更决定着构图的质量,线条一出,整体绘画的品质基本定格了。所以,即使我们仔细观察,也仅仅是能够咀嚼出“隐约”而不是明确的轮廓线条的味道。只在右下角的一枝上找到了两片有明确轮廓的叶子,而同一枝上的另外两片叶子,则与“没骨”画法吻合。这是什么情况?理论上,当然有这个可能,但习惯上,情理中是非常荒诞的。至于那只鸠鸟,我们似乎也找不到任何勾勒的结构性线条,于是,就变成了一只可爱的,没有羽翅结构层次的鸠鸟。至于那尾巴,更是漆黑一片,就如经过剪切的整张铁皮。世世代代,任何一个尚有智商的画家也不会把尾羽画成铁板一块的,即便是没骨画法,即便是写意作品,它的尾翼的表达也不会是“铁板一块”的,高级的选手,总会通过“墨分五色”的办法用以达到尾翼层次的表达的,次一等的,也会在漆黑的“铁板”上画几条白色道道的。事实上,世界上恐怕没有一种鸟类能够进化出如此的尾巴来。那么作为鸟类,它的尾翼也应该是怎样的呢?
如果是工笔画,古人是如何绘画的呢?对,力求最大限度的,精确的把花鸟表现出来。以求达到与实际高度吻合的境界。而线条是表达羽翼结构的最佳武器,虽然现实当中的翅膀并没有“线条”本身的存在。但羽翅的叠加也一定会遗留下相应的“界线”,这个界线实际上是光影效果,客观上会遗留下一条“光影线”,这个光影线,古人就用轮廓线条表达了。这样表达以后,羽翼的结构就明白了。虽然它并不是真实的存在,但客观上最为接近真实。下图就是传统工笔画对鸟禽类的典型画法。我们可以对比一下《桃鸠图》,它的原作实际上和下图在线条的使用上如出一辙,之所以《鸠鸟图》的轮廓线变得“隐约”,那是因为他们给“搞丢了”。
没骨法”是如何呢?说来简单,就是省却了轮廓的勾勒,毛笔点染(包括墨和彩),即刻有型,抑或再次点染修饰,这个难度显然比工笔画增加许多,把控软笔的能力很极端,非大师不可为也。虽然也有线条的出没,但那已然不是轮廓线,只是结构性的需要了。下图的没骨画法,叶片当中也有线条,牡丹花貌似也有轮廓,那只是表达叶子“筋脉”手段以及表达牡丹花瓣外边缘的一种修饰。毫无疑问,在创作顺序上,首先是软笔“点染”,然后才有线条“美容”,这与工笔画的轮廓线的功能是截然不同的。
为了加深对没骨画的理解,还是请出一位“类没骨画”的典型来,他就是齐白石,白石先生深谙其中的道理,他的小写意恰是宋人没骨画法生命之延续,而且是发扬光大并将其推向了极致。民国历史上能够出现这样一位大师,这是美术之大幸,非常令人感动,即便称其为天才,一点不为过。但他的这类作品称之为现代没骨画毫无错误,其创作的技术逻辑和古人的没骨画是完全一致的。
一定会有疑问,《桃鸠图》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对,必须解释一下,这幅作品是地地道道的印刷品。原作品是和传统工笔画是一样的,你甚至可以推想出原作的美妙来。但是,它是早年珂罗版印刷品,在只有黑白的印刷世界里,色彩和轮廓线条是很难区分的,颜色重则黑,颜色浅的则白,中间是“灰”的过渡。所以,它的产品在很大程度上模糊了线条和色彩的界限,有太多的地方,甚至无法辨别。怎么办?于是,按照原图的基本色彩大面积的人工二次添彩,这并不影响鸠鸟的可爱,只是原来绘画的层次,尤其是那些细节,勾勒的线条和结构性层次就荡然无存了。特别提醒一下,若画桃树叶片,一定是绿色的,抑或变黄,没骨画法终将可以用“绿墨”一笔勾勒成型的,最多二次点染修饰一下(枯黄色),怎么会有黑色的叶子?没错,浓重的绿色在黑白印刷之后,就是黑色的,它完全和勾勒的线条融为一体。在此情形之下,原本是勾勒外廓的工笔叶片,瞬间就成为令专家蒙圈的“没骨”画。他本来还想在黑色的地方加上绿彩,只是寓于黑色的强大,担心“越抹越黑”不得已为之的妥协举措。过去黑白照片后期加彩也是这么个路子。事实上,许多先期印刷的作品,因为各式毛病,容易被放大镜下识别出来,网点,喷墨点,珂罗版的银盐颗粒点都因为是点状表达方式很容易被发现,怎么办?只有加上浓重的,遮盖力强的色彩,印刷的本质才会被掩盖。而手绘作品则不然,它笔触是连续的,即便是有参差不齐的墨点,也是在大小,方向,无规律的岛式现象,这与印刷有本质的区别。
结论:《桃鸠图》不是传统的工笔绘画,因为他缺乏工笔画的必要的条件,这个结论是显而易见的。《桃鸠图》也不是传统的“没骨”花鸟画,原因是:“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细部的轮廓线仍然非常明确”所揭示的背后的成画的逻辑。之所以隐约,是因为后期加色也无法完全掩盖原作印刷以后工笔线条元素。经过如此折腾,却成就了一次意外的收获,一种全新的“类油画”的中国画横空出世。这是中国造假者对世界,对人类的“少有的贡献”,也算是薅日本人羊毛的成功案例。虽然很不光彩。
所以,东京国立博物馆和世界上很多博物馆一样,在中国古书画这一领域,因为太多的奸商的摆布,出现了大面积的“灾难”。识别这一类画本来是很简单的事,却呈现出集体性的认知错误。但是,因为有错,因为眼拙,因为被骗,又因为受众甚多,所以只能将错就错。《桃鸠图》,在中国奸商的高超智慧操作和中国蠢人的狂热追捧之下,它就变成了宋徽宗花鸟的经典。这是对赵佶的侮辱,也是对当今众人的蒙蔽。多少年来,我们一直以为大名鼎鼎的《桃鸠图》是东京国立博物馆所藏,媒体文献多有记载。近日惊悉“现属于日本个人收藏”,期间的原委就不得而知了。抑或是东京方面明白了“印刷”这个事实,以防将来因为《桃鸠图》而颜面扫地,或甩锅,或补牢,终究是好态度。
最后只能很负责的说,《桃鸠图》是不折不扣的印刷品,没有商量的余地。在早先的一篇文章中,笔者曾经断言,这幅长时间被俸为赵佶经典花鸟画的作品是不折不扣的印刷品,即便在仅有的电脑图片之下,也没有妄言。但遗憾的,因为诸多原因,没有及时给出详细的论证。今天把这个事情展开说出来,以免以讹传讹,作文并立此存照,欣然接受历史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