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沙苑传奇（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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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简介
在水草丰美的沙苑，小秀才王若愚拜莫愁的父亲李真人学医。长期的耳鬓厮磨使莫愁深深地爱上了王若愚。可在这个时候，因为京城发生叛乱，宰相的女儿黄紫霞被生养在沙苑的战马驮到了沙苑，恰好被王若愚和莫愁救起，被李真人用沙苑子丹药治愈。几个月后，王若愚深深地爱上了黄紫霞。叛乱平定后，黄紫霞被宰相找了回去。此后，围绕着神奇的沙苑子，便上演了一曲曲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有关爱情、官场争斗的生死恩仇故事。
作者简介：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自由撰稿人。擅长各类文体写作。曾获国家级及省级奖励多次。
第三十四章、秀才娘子贪利劝女儿嫁人 苏家小姐失婚大闹刘府
菊荷坐在她平时绣花时坐的矮杌子上，眼前是还没有绣完的“春天的沙湖图”。她的左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炭火盆，右边是一张高杌子。杌子上放着一只粗陶小茶壶和一只配套的小茶杯。身后的条案上摆着一只紫铜香炉。香炉里插着一根线香。线香已经燃烧了一半。袅袅的烟雾在房间里萦绕着。房间里弥漫着温暖的奇异的香味。她捧着一本《庄子》，正津津有味地读着《逍遥游》。
秀才娘子走到菊荷身边，不屑地道：“和你老子弟弟一样，尽看些没用的东西。”
菊荷忙放下手里的书，从一旁端了一张小杌子，放在火盆的另一边，道：“娘。你坐。”然后又取了一只小茶杯，斟满茶水，递给秀才娘子。
秀才娘子接过茶杯，放在面前的地面上，侧着身把双手放在火盆上翻来覆去地烤着，急切地望着菊荷道：“菊，吴监令刚才又来咱家了，还抬来了满满两大箱子聘礼。菊，你爹和你弟弟都不在了，咱们家也不像过去那样有靠山了。如果再不找个厉害的靠山，咱们娘儿俩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会让人欺负的。如果你嫁了耀宗，做了夫人，那是多大的荣耀啊。是许多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做梦都想要的可几辈子都要不到的好日子啊。我看，你还是答应了吧。”
菊荷端着茶杯，望着眼前的快要完工的“春天的沙湖图”陷入了沉思。良久，她啜了一口茶，淡然地道：“娘，既然你已经答应人家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了。那就这么办吧。”
秀才娘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道：“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你可想清楚了？”
菊荷放下茶杯，又拿起《庄子》，道：“恩。你看着办吧。”
秀才娘子这才兴奋地站起来，向外走去。一不小心踢翻了放在眼前脚下的茶杯，也不去捡，就直接走了出去。
菊荷望着亢奋的秀才娘子，放下书本，面无表情地绕过绣架，弯腰捡起茶杯，用毛巾仔细擦拭了，放到杌子上，又入神地读起《逍遥游》来。
秀才娘子回到自己房间，没等其他人问她就兴奋地把刘耀宗托县令吴用前来提亲，菊荷已经答应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大家听。
菊霞笑着道：“这下好了，妹妹做了夫人，今后可有娘享的福了。”
莫愁娘也高兴地祝贺道：“耀宗那孩子其实是很不错的。虽然小时候很顽皮，但没想到现在竟然做了县令。菊荷真有福啊，做了夫人。你后半生可要跟着菊荷享福了。”
莫愁冷冷地道：“你们不要高兴地太早了。刘耀宗可不是省油的灯。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菊荷姐姐今后可有罪要受了。”
莫愁娘赶紧打了莫愁一下，给莫愁使了个眼色。
秀才娘子并没有在意，而是笑呵呵地道：“你小孩子知道个什么。看将来你又能给自己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很快，王刘两家结亲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东王寨方圆几个村子的角角落落。刘耀宗和他父母也在后晌申时的时候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个消息正是监太爷吴用派师爷亲自传达的。今天是腊月初八，离刘耀宗上任也就七八天时间了。刘耀宗和爹爹刘旺财商量了一下，把大婚的时间定在了初九。九九久久，长长久久。他们通过监太爷吴用把这个时间通知了秀才娘子，并交换了刘耀宗和菊荷两人的八字和喜帖。时间既然定了，刘王两家就都忙开了，尤其是刘家，动员了所有本家和乡邻开始张灯结彩，采办婚礼上的诸多用品。整个东王寨就都笼罩在了喜气洋洋的气氛中了。
与此同时，在南山深处的樱桃沟里，山菊也在土地爷的帮助下把她和哥哥山泉的茅庐布置一新。完全是俗家婚礼必须布置的那样的氛围，不过与俗家不同的是，那些腊梅、月季以及各种野花都为了这个特殊的日子竞相开放了；那些松柏都在山菊和土地爷的神力下变成了漂亮的拱门，上面张灯结彩，魅力非凡；那些喜鹊、鸳鸯也都从四面八方聚拢来，站在茅庐四周的树木上，高唱着赞歌。
刘耀宗的婚礼场面是东王寨几百年来最盛大的场面。他不仅仅装饰了他家和王家的门面，还装点了整个巷道。从村头到村尾的每棵树上都用红色的绸缎包裹了起来。每家人的门口都挂上了写着双喜的鲜红的灯笼。灯笼从先天傍晚点亮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都在燃烧着，照得整个村庄红彤彤一片。至于刘耀宗家装饰成了什么样子，你是完全可以想象的来的。
刘耀宗一晚上都没有好好睡着觉，他的脑海里满是王菊荷那天仙一样的美貌和王菊荷那用黄金都无法换取的刺绣。他的脑海里连一秒都没有想到过苏家大小姐，虽然，在王若愚家门口看到如下凡仙女一样的王菊荷之前，他和苏家大小姐也曾经缠绵过，恩爱过，也给苏家大小姐承诺过美好的未来。他觉得他现在就是全世界最幸福和最幸运的男人了。
鸡叫头遍了，月亮柔美的光透过薄薄的糊窗白纸洒进了红色的锦缎被子上。刘耀宗一骨碌爬了起来。今天可是自己的好日子啊。从今天开始，他心目中的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就会躺进自己的怀抱了，就连她随身附带的价值连城的刺绣也一同随着她的到来而属于了自己。他下了炕，推开了门。虽然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但都没有扑灭他哪怕一星点的快乐和幸福。
他伸了个懒腰，望着对面的房屋想象着住在对面院子里的王菊荷不觉幸福地笑了。他转身向房间里走去。突然，从菊荷家门口传来了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喊骂声。
“菊荷，你个卖逼的货，凭着你那烂逼把我耀宗给迷住了。本来，我是他的夫人，要跟着他去富州享福的，叫你把我的好事给坏了。菊荷，你卖逼的。你有本事勾引人家的男人，你就有本事出来。只要你敢出来，看我敢不敢把你那烂逼抠烂。……”这个声音刘耀宗非常熟悉。这正是苏家大小姐的声音。
“老张！”刘耀宗愤怒地喊道。
老张很快就跑了过来，道：“老爷，你叫我？”
“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没听见那女人在外面胡骂夫人吗？把那女人拉走，越快越好。”刘耀宗怒道。
“老爷。可是……她不走怎么办？”老张犹豫着道。
“你自己想办法。不管什么办法，只要叫她能闭上她那张臭嘴就好。”刘耀宗不悦地道。
“知道了，老爷。”老张恭敬地回答道。然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在王若愚家门口骂人的正是苏家大小姐。
她是在先一天晚上知道刘耀宗在第二天迎娶王菊荷的消息的。当天晚上，她就要前来东王寨闹事，但被苏老爷和夫人劝止了，并派人严密地监视了起来。他们虽然对刘耀宗背信弃义的事情也感到很愤怒，但他们知道，像刘耀宗这个新贵，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俗语云，民不与官斗。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富甲一方的乡绅，更不敢平白无故地得罪官宦的。一旦得罪了官宦，那就意味着今后的好日子难以为继。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老天对他的惩罚了。可苏家大小姐却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自己被刘耀宗抛弃了，自己未来的幸福被王菊荷毁于一旦。她不敢去刘耀宗家闹事，就只能选择没有男人，没有靠山的王菊荷这个和自己一样软弱的女人了。
她站在王若愚家的门口，双手叉腰，披散着头发，破口大骂着。
王若愚家的门口围满了人。有的对着苏家大小姐指指点点，有的摇着头苦笑着。
秀才娘子也是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在菊霞和莫愁母女的帮助下准备着菊荷的陪嫁物。什么被子、褥子啊，什么衣服、鞋子啊，忙碌个不停。
菊荷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闺房里继续着自己的刺绣。那幅“春天的沙湖图”再剩几枝嫩绿的沙柳枝条就完工了，好像当天的婚礼与自己无关似地。
“菊荷，你个卖逼的货，凭着你那烂逼把我耀宗给迷住了。本来，我是他的夫人，要跟着他去富州享福的，叫你把我的好事给坏了。菊荷，你卖逼的。你有本事勾引人家的男人，你就有本事出来。只要你敢出来，看我敢不敢把你那烂逼抠烂。……”苏家大小姐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脏话。
秀才娘子开始还忍着，但很快就忍不住了。她拿着针线缝被子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有几次都扎到了自己的手指上，渗出了鲜红的血液。她把针插进被面子上，霍地站了起来。“哪里来的卖逼货，这么早来到门口骚搅人。”说着，就要往出走。菊霞和莫愁母女赶紧拦住。
菊霞劝道：“娘，你出去了又能怎么样？你就叫她骂着，权当是狗在咬。再说了，这事又不是咱菊荷惹下的，咱范不着为他挡事。你等着，一会儿会有人去管的。”
莫愁也道：“娘，就是的。你就权当是听狗叫得了。眼看吉时就要到了，再不赶紧些，时间就来不及了。”
秀才娘子这才不情愿地重新坐了下来，继续缝被子。“恩。就是叫那狗把人搅地心慌意乱地，连针都拿不住了。”
苏家大小姐正叉着腰，昂着头，披散着头发，唾沫屑子乱溅着怒骂王菊荷的时候，老张带着几个家人出来了。那几个家人在老张的指挥下，直接来到苏家大小姐跟前，一人一个胳膊，拉着苏家大小姐就向村外拖去。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你们家老爷未来的夫人。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拿你们没完。”苏家大小姐惊恐地骂道。
“苏小姐，你不要怕，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我家老爷要请你去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说话。”老张边说着边给那几个家人使了眼色。
那几个家人不由分说，拖着苏家大小姐就往村外的沙湾里走去。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啊……来人啊。刘耀宗杀人了……”苏家大小姐更加感觉到了害怕。她惊恐着喊道，双脚在地上乱踢着，一只绣花鞋也不知道掉在了何处。
看热闹的人都惊恐地望着如杀猪般乱嚎的被拖往了村外的苏家大小姐而不知所措。很快，苏家大小姐就在人们视野中消失了，消失在了远处的沙梁之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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