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李梁晨：中国画的音律与意境

画家李梁晨

李梁晨，常用名晨梁，号晓荷堂主，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理论专业，北京美术家协会会员。其国画作品多次参加省级、市级展览并获奖。曾在重点期刊《美术》、《美术界》、《中国美术》等杂志上发表作品和论文。出版专著《李梁晨中国画作品集》北京工艺美术出版社，《水墨音韵——李梁晨作品集》后浪出版公司、湖南美术出版社。

画家李梁晨：中国画的音律与意境

李梁晨 空山新雨后

绘画与音乐有很大程度的相通性，绘画中的构图、色彩、笔触与音乐中节奏、旋律、调式都是抒发情感的表现形式。绘画作品的基本元素是点、线、面，音乐作品的基本元素是音高、音色、音强。绘画可以通过点、线、面等图示的疏密缓急谋篇，同样音乐可以通过节奏的强弱、旋律的高低来布章。在中国自古对音乐和绘画的欣赏和评赏方法就有很多相同点，比如说“气韵”、“神韵”、“意境”等，画、乐两者都是对传统审美特征的重要体现。

李梁晨 密林叠泉

中国画无论是审美特质还是笔墨技法都与音乐的审美和乐理有相似之处。所以面对很多中国画作品也可以站在音乐的欣赏方式上进行思考。中国画的构图讲求“开合取势”，笔墨讲求笔法的“起承转合”和墨法的“浓淡干湿”，画面又追求“气韵生动”。笔法和墨法可以用节奏去感受，构图章法和用色同样也可以用旋律去感受。把握好画面中的“音律”对营造意境是很必要的，意境是一幅作品带给观者的整体气息，是来源于情感并对图示有序组织的结果。图示间存在音律美，理解音律作用于图示的变化有助于意境美的营造。

李梁晨 迷雾森林

首先来看中国画的笔法有何“节奏”。节奏可以把握音乐作品中强弱变化规律，学习乐器之初最先要掌握的是打节拍，也就是先要掌握一个音乐作品中音节、音强的变化。中国画的讲求“骨法用笔”，即以线条勾勒造型为主，而线条的笔法又来源于书法，将书法中的提按转折和轻重缓急应用到线条之中。如董其昌《画禅室随笔》中论“当以草隶奇字之法为之，树如屈铁，山似画沙”，虽说多以“书法用笔”论士大夫文人画，但在写意范畴内其画理相通，文人画强化了“书法用笔”在画面的重要性。董其昌所论的“屈铁”与“画沙”便是对画面中笔法节奏变化的诠释。用笔的力度变化和行笔的速度快慢变化，会在画面中留下不同的笔触痕迹。而这种笔迹不是无规律的，会在轻重之间谋求和谐统一，正如节奏中不会只有强音，而是强弱音间的规律和谐。再来看墨法的节奏，一幅水墨作品用墨有浓淡变化，称之“墨分五色”。墨色不同其表现力也会不同，墨色由淡到浓、由湿入干的变化，会因墨色对比度的不同而产生快慢不一的节奏。比如表现晴朗明快的山水意境，则浓淡墨间变化梯度大并形成强烈对比，其节奏也快。再好比表现阴雨迷蒙、山岳潜形的山水意境时，则会多以淡墨为之，浓淡墨间变化梯度小，对比度也小，进而产生节奏悠缓的感受。音有强弱之分，墨有浓淡之分，笔有轻重之别，强弱、虚实间的变化便是图示的节奏，而笔墨的节奏变化也是情感意境的变化。

李梁晨 川西谧境

构图章法和色彩是画面的“旋律”，而画面的“旋律”对营造意境有重要作用。构图中个图示的虚实、高低错落其节奏变化更是旋律的把握。一幅作品中有主有次，布局时便会强调主并弱化次，进而达到画面的层次感。再有，传统中国画构图讲求“开合、取势”。开合、取势所把控的是画面的“气脉”，就好比中医中讲的“筋脉”，组织串联，气脉相通。“气脉”也好比串联各音符、高低音的旋律，使之成为一个情感一致、态度一致的整体。齐白石先生所说的“笔笔相生，笔笔相因”便是如此，“画”的气要贯连，气贯才能生动。若是单独去看画面的各处笔墨，是只有节奏点却没有音符和调式，而经过构图，虚实处理、营“黑”布“白”，将笔墨图示各入其位，形成情感一致的意境，便是有旋律的乐章。而色彩传达出的是情感主旋律。虽然中国画有重笔墨而轻色彩的传统，但是依然有青绿、浅绛等设色技法和“随类赋彩”的指导方法。同时进入现当代，中国画除了水墨探索、构成探索之外，更大范围的探索是在色彩的运用上，色彩运用已经成为增强中国画表现力的重要方式。中国画的色彩运用体现出写意性，色彩更多是事物本身固有色和情感表达的主色的结合，也就是主客观的协调统一。所以画面为了主次区分，不能色彩过于凌乱，往往用一种或同一色系的颜色作为画面色彩的“主旋律”进而充分表达情感。李可染先生曾强调“画山水，最重要的问题是意境，意境是山水画的灵魂”。同时，他在《漫谈山水画》中提到”意境就是景与情的结合，写景即是写情。”所以说营造意境是山水画创作的关键，意境是情感作用于笔墨、图示、色彩产生的。无论是构图还是色彩，也包括墨色，都是画面中的”旋律”，所以说意境就是将“景”谱以旋律。

李梁晨 细雨如烟轻似梦

山水画谈意境，古人的音乐也讲求意境，诗词也同样追求意境。诗、画、音乐都体现了古人以“心”为源的智慧。《尚书》的“诗言志”是对诗词和音乐的韵律、音律节奏的根源解读。《毛诗序》中说:“诗者, 志之所至也, 在心为志, 发言为诗。”也就是说诗是内发于心，经过辞藻和音律而外化为诗。中国画也讲“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所有对意境的追求，都是先发于心的。《易·系辞》所言:“形而上者, 谓之道;形而下者, 谓之器。”以“心”为源便是诗、画、音乐的“道”，音律、节奏、文辞、笔墨等皆为“器”，“道”是无形的、是共通的规律，“器”是有形的是“道”的载体。意境是景与情的结合，关键是“情”的作用，而“情”即为“心、志”。可见诗、画、音乐追求意境的本源都在“心、志”上，所以诗画、音乐不仅在有形的音律、节奏上是共通的，更在创作本源上是共通的。

李梁晨 旷野星河

我在最近一段时间的创作里，喜欢用音律去把控画面，追求画面中与自然协调的律动感，从而营造出我所向往的意境。音乐往往和视觉艺术产生通感，我喜欢把对音乐的感受和水墨作品题材进行结合，创作了《D大调系列》、《苗乡晨曲》、《云霞起舞》等作品。尤其是在表现画面中“云”的时候，尝试以“云”的音律变化带动整个画面，将云的形态夸张、变形，增强画面中图示的趣味性。“云”的布局可以起到画面穿针引线的作用，在以“云”取势过程中把感受代入其中。同时借助色彩的音乐性，更直观地把我的想法和情感表达出来。尤其是高原上悠远的天空和天镜般的湖水，让我对画面音乐感的表达充满渴望，神秘、清远的意境便在其中。

李梁晨 松云探幽图

李梁晨 松泉听涛图

李梁晨 天都峰黄山奇松

李梁晨 山外之山

李梁晨 仙山奇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