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天边无云,地上叶落,踩着沙沙作响的叶,抬头望天,总觉得这样单调的天,和这寂寒的季里,缺少了些什么。
一个人,走在看不到头的路上,踢着路上的叶子,有些百无聊奈。可是想起曾经在故乡,走路喜欢踢着小石子,石子往前蹦,人跑着追时,仿佛路边的土里,都弥漫着欢快,于他乡的冬日里,踢着落叶而行的感觉相差甚远。
忽又想起曾经的欢快里,不单单是脚下的石子,还有天上的云。故乡的天蓝,蓝蓝的天上,那云朵如大大的棉花朵儿般白洁。云卷是朵儿,云散是花儿,只是无论怎样,白洁如初。脚下的石子似乎是随着天上的云在跑,所以总是在跑过一段时,停下来,看看云朵跑到了哪里?
原来那种沉寂缺缺的心情,不是因为冬日寥落,不是因为客居他乡,也不是因为一个人,而是因为天上无云,暗沉带闷。少了云,所有的感觉和心境,就全不同了。
不再是故乡追云的小姑娘了,而是偶尔归乡,已经有很多的人都不再认识了,“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就让心间的楚又多了几分。可是那短暂的归乡的局促与生疏,也远远比过一个人的客居青山外。年轻时追梦,总想要飞得远,可是年岁既长,那些被隐藏的叶落归根的心思,就渐渐地浓郁了,甚至是因为一朵云,就被撩拨到心间蚁噬。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大概茅台也解不了思乡之情。打了个电话,老爹很愉快地告诉我,在院子里最暖和的太阳底下,晒萝卜干。突然间就想起网上盛传的那个《好想有个小院,与你春夏秋冬》。家里的那个小院,虽然没有网络上的小院里繁花锦簇,意境频出,但它承载了太多的悲欢。
最深刻的,无非是农家的晒秋,家家门口的竖起的杆子上是一层又一层的玉米,那种橙黄色绝对美过秋菊。回想起儿子刚刚会走路时,回家看见秋收的那种喜悦,是以后走过很多的地方再也没有的,小小的身影,拎不动,每个肩上扛两串,被压着晃晃悠悠地走路,惹得大人们嘻笑不已。笑声未散,人却已离散得像掉了珠的玉米粒。家家的院子里是一串又一串火红的辣椒,那辣椒,争艳与秋阳冬阳,直至干的像烟叶,就会被摘下来做了辣椒面,准备过年的臊子肉。倘若玉米与辣椒,还是庄稼,那萝卜,绝对就是关乎日子里,西北的土厚重,种出的萝卜味道特别好,辣里带甜,爽口开胃,又因为家常,家家都有。一些萝卜被窖在了土里,还有一些,被切成了片,在太阳底下下,西北风紧,连晒带吹,很快就失了水分,干成了干。晒萝卜,常常追太阳,抬头看太阳的时候,肯定就看到了云,那悠然的,白白的云,常常让咬在嘴里的萝卜都忘了吃进去,看着云来云往,总觉得云朵再移,也没有出了小院,可是跟着小脚的奶奶跑出院子外,在庄子边也看到这样令人神往的云,就以为是我家的云跑出来了,就像家里的鸡乱跑啄食一样。岁月忽往,孩子突然间长大了,奶奶也早已不在了,可是那些关于云朵下的欢笑,还在记忆里,胭脂洇水般想起来就鲜活水润了。
北方的冬,格外的早,也格外的清冷。北方大部分纯朴的妇女的模样,穿着厚厚的棉衣,大粗布围巾裹得紧紧的老娘,顶着晨曦与冬霜,已经走在了买菜的路上。顾不上或者说也不去关心路上的风景,不看云,不读霜,买最新鲜的菜,然后褪去厚重的棉衣,一头扎进厨房,就是她对家人最厚重的爱。天气再冷,也因为有老娘,有热气腾腾的厨房,从而有了热气腾腾的生活,也许她偶尔抬头看见的云,都是蛋清蒸出来的蛋花样。“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一个人在异乡,回望故乡的云,回想起云朵飘飘下的烟火日子,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人在天涯路,相思故乡云。谁能替我送来老爹晒的萝卜干,老娘做的热气腾腾的饭菜,顺便,撷故乡的一朵云,这冬,就不再清寂与寒冷了,那将是人间烟火日子的爱与暖!
2018.11.11晚 郭江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