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日的小晴和

小雪日的小晴和

厚厚一层糖霜好像夜雪初积，含一口在嘴里，松松的沙沙的绵绵的，自然，更是甜甜的咯。糖霜下面藏着奶油，滑腻紧致，表面看上去，很像小时候家里炼过的肥油冷却下来的样子：穷人家的日子，能有只常年油腻不去的荤油坛子就是殷实。奶油之下，几层酥皮整齐码放，像薄本的硬面活页，我喜欢拆开来，一张一张地吃：吃到这里，那快要化不开的甜腻已经哽在嗓子眼儿了。但是，比新华字典还要厚的甜点往下还有很多内容呢，尽管无非还是脆皮与奶油的间隔重复，每一口下去，都是不可多得的艳遇，激动得像久别的拥抱。

也不知是谁给它起了这个霸气十足的名字——拿破仑，淫雨霏霏时节渴念甜食，半只拿破仑就把我征服了。吃过之后，心空已然微微放晴；同时，罪恶感也满满升起。放晴的天空在我眼里，是甜甜的绵绵的沙沙的糖霜。枯黄的秋叶是酥皮。奶油在哪里呢？我手上捧着的书就是奶油。一层宋词，要不了几天，就背完第二遍了；再一层胡塞尼，我正在读他最新的作品《群山回唱》。有了这样厚重奶油的日子才充实啊。

最近频繁跑邮局，守着柜台百无聊赖的工作人员这么快就认识我了。半个月前，抢在邮局下班的时候，抓着一把汇款单来取稿费。当时还有点把她吓着了：数额不大吧。一个星期前，又去兑回一篇稿费。这次，是来续订《读者》，我已做了十一年《读者》的读者。又是她当班，先对我笑了，接着问我：又来拿钱吗。她说话的语气让我感觉这里像是我的提款机呢。要不了多久，稿费将通过银行转账了。以文字提现的这点小乐子就沦为银行卡上面无表情的数字了。已经十分冷清的邮局每天迎接最多的就是那些还没有使用电子账单不用网银支付家庭账单的老年人。

另一只拿破仑的罪恶我希望有人和我分担。甜点和下午茶是绝配，不甜不尽兴。晴和的暖阳与初雪的糖霜相遇，化不开的甜蜜要躲到篱笆墙下，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