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江小译|巴迪欧:《存在与事件》导论(二)
《存在与事件》
导论
(二)
“数学即本体论——即存在之所为存在的科学”,这个【哲学性】陈述照耀着思辨舞台的光的轨迹,我已经在我的《主体理论》(Théoriedu sujet)一书中,通过纯粹而单纯的假设来对这个舞台进行了严格限定,这个假设就是“曾存在过”某种主体化过程。我心中牢牢记住这个主题与本体论的共存可能性,因为“老马克思主义”,或辩证唯物主义的力量(force)——绝对是羸弱不堪(faiblesse)的力量——停留在它的一个假设之中,即一辩证法规则的一般性的形式下的共存可能性,即是说,在自然辩证法和历史辩证法之间存在的同型同构的关系。这种【黑格尔式】的同型同构当然是十分顽固的。当我们和普里戈金[1](Prigogine)一起在原子物理学中仍然战斗着,试图寻找辩证的微粒子(corpuscule),他不过是一场并不太严酷的战争中的幸存者,也在斯大林主义国家的野蛮的律令下存活下来。自然及其辩证法对所有这些东西无能为力。但主体-过程与在存在中可以宣告【或已经宣告】的东西保持一致,对于你们来说,那里困难重重,此外,我指出一个雅克-阿兰·米勒(Jacques-AlainMiller)向拉康直接提出的问题:“你的本体论是什么?”我们的这位狡黠的大师用一个指向非存在的暗示做出回答,它可以被很好地判断,但十分简要。随着岁月而增长的沉浸于数学的兴趣的拉康也指出,纯逻辑就是“本真(reél)的科学”。不过这个本真仍然是主体范畴。
围绕着逻辑的困境,我探索了几载岁月——发展了对洛文海姆-斯科兰(Löwenheim-Skolem)定理,哥德尔定理,塔斯基定理的封闭的解释——除了一点点技术上的改动之外,并没有超越《主体理论》的框架。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我就会陷入到逻辑主义主题的囚笼之中,这种逻辑主义的主题认为,由于逻辑-数学话语已经完善地确立其所有的意义的结果,那么逻辑-数学话语必然是形式的,这种主题还认为,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理由去研究外在于逻辑-数学话语连贯性之外的陈述所考察的东西。我陷入到这样的思考之中,如果我们认为存在着一个逻辑-数学话语的参数,那么我们不可避免地会选择去认为这个参数要么是通过抽象【经验主义】获得的对象,要么是一种超-感性的大些观念【柏拉图主义】。这是同一个困境,在其中,我们陷入到被盎格鲁-撒克逊在“形式”学科和“经验”科学之间做出的区分之中。这二者均与清晰的拉康学说不相一致,按照拉康的说法,本真就是形式化的困境所在。我已经弄错了路线。
最后,偶然一次机会,在我对离散/连续的配对(le coup discret/continu)的文献性和技术性的研究中,我开始认为有必要去变革其根基,并形式概括出关于数学的激进主题。对我而言,构成著名的“连续统问题”的本质,就是要内在于数学思想之中去触及到它的障碍(obstacle),在其中,恰好是不可能性构成了后者的范围。在研究了多与该多诸部分的集合之间的关系的新近研究的明显的悖谬之后,我开始得出结论,让我们可以从内部发现清晰可辨形象的唯一方式就是,如果我们首先认可,那个多,对于数学而言,并不是一个【形式上的】透明的和建构的概念,而是一个真实界的东西,它的内在裂缝,它的困境,都通过理论得以展开。
于是,我倾向于肯定,有必要认为,数学性的书写,即存在本身,在纯粹多的理论的领域之中是可以宣告的。似乎对我来说,一旦我们认为数学绝非是一种没有对象的游戏,而是从注定去支持本体论话语的严格的法则中抽离出某种例外出来,理性思想的整个历史就可以得到阐明。在对康德式问题的颠倒中,我们不再追问:“纯粹数学如何可能?”,而去回答说,由于先验主体的存在。相反,纯粹数学就是存在的科学,即一个主体何以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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