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里的夫妻
马帮里的夫妻
贺 剑
马帮是大西南地区特有的一种古老的交通运输方式。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国现代化高铁运输已风靡全球,大部分工程已实现机械化作业,然而,最原始的马帮运输却没有被淘汰,因为现在实际的需求,让他们始终还牢牢地占据一席之地,艰难而又默默无闻地存活在这世上,一直为基建行业做着贡献。
在工作中我有幸接触到马帮这个行业并了解他们的艰辛,总想为这个行业坚强的精神写点什么,好让更多的人知道并了解如今的马帮这个行业。
我所见的马帮,主要是驮运建筑材料,且都是车辆无法通行的偏僻山区,在这里马就充当运输的主角。一匹马能驮四百斤左右。马儿走在黔南州这喀斯特地貌之上,陡峭的山坡在70度左右,满山的石灰岩锋利如刀,就是徒手爬这个的山坡已经是极限了,而马却要负重前行,每爬几步,它就会歇半分钟的气。在马旁边,我明显能感觉它呼吸困难,青筋突起,更有甚者,如果一脚踩空,便会失去重心,连马带料一起跌倒,倒后又爬起来,继续前进……
赶马的是俩口子,广西人,女主人体重估计不过九十斤,一米五的个子,上料时,必须把每一撮箕约三十斤的物料抛起来,到了空中后接住,举过头顶,才能把物料上到马背上去。她动作利索,好像不知疲倦,一天下来,她干活的速度比男人还快。我曾对人开玩笑说,她老公讨老婆时是按马的高矮来挑的,如果再矮五公分,这个女人就无法上料,也干不了马帮这个行业了。她皮肤黝黑,因长期从事重体力劳动而透支了身体,导致髋骨严重变形,使这个女人看上去比同龄女人至少要出老一轮(十岁)。
马帮夫妻的住所就在我们工地旁边,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这天我刚好路过帐篷外面,便听见马帮夫妇热情地在喊:“贺工进来烤火啊”。隆冬季节,虽然阳光明媚,却仍然露有一丝丝凉意,于是我便驻足走进帐蓬,也想更多地了解下这种职业生涯背后的艰辛。
撩开彩条布做的门帘,女人面带微笑,连忙递给我一根小板凳、两个桔子,同时说着“我们这不像个家”。此时帐篷内一目了然,几个做饭做菜的坛坛罐罐,染上厚厚的尘埃,床铺简陋得再也不能简陋了,是用石头垒成,上面搭了模板,然后用彩条布围上。寒风抽打在彩条布上面,发出啪啪的响声,非常刺耳。在她眼中,便是“家”了。可是,这明明不是个家啊,家徒四壁,可这个家连墙壁都没有。家至少可以遮风挡雨,这连帐篷都算不上,怎么能说是个家呢?门口的彩条布被风吹得只剩半边,冷冰冰的,唯一带有一丝暖意的是地上生的那堆火。
“这哪是个家?”我说。“在外条件艰苦,莫约束。”夫妇俩看我一直站着不坐,有点难为情地说。也许,我赤裸裸的话语刺痛了夫妇俩的心,从夫妇俩坐立不安的表情明显可以看出。“你们做这行几年了?”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我问道,也许,找对了话茬,此时女人打开了话匣子告诉我。她说,她现已39岁,做这个行业已有15年了,自从认识她老公后就一直做这行,行走在最偏远的山区,每天的生活便是和马打交道。为了生活,这个女人把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和美丽全都献给了马帮这个行业,献给了她这个家,也献给了她男人。看着她脸上现出的鱼尾纹,至少有48岁的样子了。
我说:“你们为什么搭帐篷,不住好一点呢?”男人告诉我,如果不守在马边,怕马被人偷,因为这马是他一家人的生活来源。此时,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的思绪,却被马帮女人的话语和场景打乱,被他们对生活的这份坚强及对家庭的这份责任所感动。
每当我在生活及工作中碰到困难的时候会很烦恼,其实这个世界上每个中年人的生活中都没有容易二字,相比他们,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不去奋斗,不去努力扛起家庭的这份责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夫妻只有手拉手心连心才能共同经营好家庭,就如马帮夫妇一样,跌倒,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这便是马帮精神。
作者简介:贺剑,苗族,绥宁县水口乡罗沙村高坡组,大专文凭,2003年毕业于邵阳学院,一直从事园林施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