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一起读职高(有声版)
本期作者 贺剑
朗 读 张杨婧
那年我们一起读职高
贺剑
那年,我们一起读职高。根据教育部门的规定,初中升普高有规定的分数线,而我们名落孙山。因各种原因一起走进了职高——绥宁县第一职业中等专业学校,简称一职高。
金秋九月,怀揣录取通知书、带着被子,米,镰刀,锄头(当时一职高以农、林、畜牧等专业为主)及父母的叹息声走进一职高。那年我十五六岁的年纪,普高考不上,觉得这辈子跳出农门已经无望,走向社会为时太早。
迎接我们的,只有学校周围农田里金灿灿的稻穗及扮禾(打谷)的声音。一周军训以后开始分班,那时新生分7个班,包括家电、园艺、水产、畜牧等专业,正是职高办学的鼎盛时期。同学们学习成绩参差不齐,有的是确实不想读书;有的是离一中、二中、三中分数线差0.5分、1分。不管怎样,踏进职高的门槛,都认为升学无望,对读书很消极,因为那时,国家政策职高不可以考大学。政策的限制及社会对职高的认知和理解,导致同学们无心学习,无论老师如何劝解都无济于事,星期天除了北屋区学生,南屋区的学生全都回家了,学校里空荡荡的。第一个学期读完,学生流失了三分之一,第二个学期,流失了入学时总人数的一半,看着身边同学一个个背着铺盖(被子)、带着衣、物走出校门,纷纷踏入社会,我心中茫然,不知继续这样读下去,以后的出路又在哪里,希望又在哪里,能学到什么东西……
于是我提起笔,给父母写了一封信,跟他们说不想读书了,学校的人都快走完了。几天之后,我得到的回信只有一句话:“你读你的,莫管别人”。其实,天底下所有父母,谁不希望子女多学点知识,多读几句书,尤其是父辈他们那一代,出生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成长在大跃进时期,全体民众吃食堂、挣工分,国民经济低下,加上兄弟姐妹众多,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上学。因此,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这一辈小孩身上,只要你肯读书,父母砸锅卖铁都会送。今天,已为人父的我,才真真切切体会到父母当时供我们读书的难处。当时,一个同学的父亲去学校给他送生活费,结果钱在客车上全部被扒了,身无分文,这位父亲见到他小孩时只说了一句话:“我的钱被扒了。”这位父亲的这句话直到今天,已经成为父亲的我,才体会到当时这位父亲心中绝望、无助与愧疚的心情!在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中,这位在那举目无亲的父亲,是怎样回到60公里外的家里,如今都是个迷。都说父爱如山,其实父爱比山更有分量、更沉甸、更厚实。
经过时间的筛选、淘汰,留下了一部分同学继续读书,留下的不到入校时总人数三分之一,而我,也在其中继续踏上求学之路。“书”继续读,可出路在哪?盼头在哪?同学们还是找不到方向,一个个吵吵闹闹,开开心心地过着,其实每个人心中都很低落、很颓废,得过且过,都在混日子。星期天有的看录相、看《天龙八部》,有的在街上混,有的去寨坡山上找杨梅,去老百姓桔子山上寻找落下的桔子,有的谈恋爱,下课吃饭比谁第一个跑到食堂,班主任及学校领导多次批评教育都无济于事。我则跟胖子、宝宝、班长几人整天在一起。其实倒不是学校的校风不好,而是所有读职高的学生都是这种心态,内心承受着那个年龄阶段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光阴似箭,一晃到了高二第二学期,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开学时学校要我们选专业,说是国家下了文件,从我们这届起,职高生可以参加高考、可以考大学了,愿意考的开始加油,不愿考的读完高二可以毕业。这次,留下参加高考的同学多,但还有少数同学放弃了高考,我的同桌就放弃了高考,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初中毕业汇考离一中分数线只差0.5分,可惜了,她的学习生涯结束在这里,也许,参加了高考,她的人生将是另一种景色。选完专业分完班,同学们目标明确,有了希望,大家开始利用这一年半时间奋发图强。于是挑灯夜读、半夜起来读书。教室里、学校周边的路上,所有避静的地方,都能看到同学们看书的景象。一年半后,我们一起走进了高考考场,通过高考我有幸走进大学校园。从此,我走进了现在这个行业工作。
如今,大家都已成年,同学中有从政的、有当个体老板的、有搞科研的,各行各业都有,已经成为社会主力军。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正如当时校园中流行周华健那首《真心英雄》一样,人生,没有坚持、没有努力、没有刺骨的痛、没有寂寞、没有付出,又怎会有今天。英雄,不问出处!
那年,我们一起读职高时,能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人生中就没有了遗憾!
本文作者
贺剑,苗族,绥宁县水口乡罗沙村高坡组,大专文凭,2003年毕业于邵阳学院,一直从事园林施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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