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鄙视链的顶端：清朝上海的书寓与日本江户的太夫

鄙视链，近几年很火的词。

实际上，古已有之。

便说19世纪中期的上海吧。

开埠之后，上海商业更为迅猛地发展，由此使得城市规模迅速扩大，人来人往。

这里不但是欧美冒险家的乐园，更是太平天国与清军的对战中，很多在外地难以生活的富户的避难之地。

随之而来的，是一些才艺双绝的女子。

她们说着正宗的吴侬软语，在这远东大城市里，如鱼得水。

（清朝娼女）

她们就是书寓。

书寓，娼女之最高级者。

她们卖艺不卖身，既可客人到她们的说书地，也可以她们到雇主家里去。

她们抱着琵琶，一曲轻吟，兴之所致，还会翩翩起舞，引来阵阵叫好。

这些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人，开始人数很少，后来虽然以百计数，相较而言，仍是少数。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士子们十载寒窗苦，未必能出头，而女孩们，自小学遍乐器，昆曲，也未必能在书寓考核中顺利通过，成功执业。

正因如此，那些有幸成为书寓者，才有了自己的高傲。

她们不屑与比自己低级的娼妓同在一屋，若于顾客家中瞧见，她们宁可避开。

同桌？更是不可能的。哪怕是主人邀请别的女的来坐，她们不惜得罪主人，也不愿自降身价。

她们被称为先生，这显然是一种尊称。西方人听着吴语里的“西桑”，还以为是SINGSONG呢，于是，在洋人眼中，就成了歌女。

这可说是翻译的误会了。

当然，这都是1860年代左右的记载，到得后来，竞争激烈，各种体面，也就打破了。

与书寓类似的，是日本江户的太夫。

如果说上海是清朝的经济首都，那么江户亦是京都之外的经济首都。

(1860年代的江户）

这里是德川幕府将军的驻地，日本最有钱的那些人，多居住在这里。

各藩大名们，多数都要到江户来参勤交待，表面是帮助将军处理政务，实际上，是劳其心神与金钱，使他们不造幕府的反。

当年日本的说法是，大名们，不是在去江户的路上，就是在从江户回家乡的路上。

他们的老婆孩子，也住在江户，虽然是人质，却过得很富足，乐不思蜀，没几个愿意回乡下去。

江户亦是各藩商品的周围中心，在1800年代，就已是当时世界最大的城市之一。

江户的太夫，艺伎之高等者。

现在留下的很多照片，我们可以一窥她们的风采。

这些照片，多半被冠以“花魁道中”之名。

花魁不用解释，道中，也就是她们到顾客家里去。

每有太夫上街，围观群众简直如痴如狂，毕竟，平时哪里看得到他们呀，哪里挨得到他们的边呀。

太夫居于游廊，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其标榜，正与书寓相同，只卖艺不卖身。

她们也瞧不起那些见钱眼开的游女，富商巨贾藩臣幕吏，想要见她们，还得先有面视呢。

长得不周正？

见不到。

讲话没水平？

（花魁道中）

见不到。

礼数不周全？

见不到。

过了第一关，才有可能跟太夫会面。

然也聊聊天说说话而已。

能到这步，已很厉害了。花掉的银子，也够很多市民全家数年所需了。

如果想更进一步，自然得有更多孔方兄开路。

书寓和太夫，都处在鄙视链最顶端，然随着时代的变迁，他们也最终消逝在了历史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