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望安杯”全国征文大赛059】胡采云||涓涓的爱流(小小说)

    主编:非   
她双手横抱着自己班上的一个女孩子,沿着通往三五零九厂区医院的大路上快步地跑。血,还在一滴滴地从女孩子的脚上往下淌着。这血,就好像是从她的心里流出来的,她感到阵阵的疼痛。李丹,她才只有八岁啊,就已经上二年级了,她是那么聪明可爱,她那胖乎乎的小脚丫,怎么能承受尖利的锄刃呢?全怪自己没有注意那个老是毛毛草草的王小钢,一锄头下去,碰上了李丹的脚。
今天这是怎么啦?忽然感觉自己的两条腿软绵绵的,地面的反作用力好像突然变小了,每前进一步,都那么艰难。
这也难怪,她本来个子也那么娇小,孱弱,她抱着一个三十多斤重的小女孩,而这孩子,也似乎越来越沉,一点点地在向下滑坠,坠,坠,顶住了她那已明显隆起的腹部......
她几乎一点劲也没有了,她一步步地走,一点点地挪,快看见医院门口的台阶了。汗水,顺着鬓边的头发流下来,嘴里感到了丝丝的咸味。
疼痛,从未感受过的疼痛,五脏六腑都似在这剧烈的绞痛下悲哭哀号。她在颤抖,在摇晃,“扑通”一声,她摔倒在医院门口那第一层石阶上。
她早产了,是一个女婴,生下来就死了。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生产中的大出血使她处在生命垂危之中,她在生与死的边缘上挣扎。
不知什么时候,她醒过来了。初冬的太阳暖暖地照在洁白的病床上。窗台上那几盆杜鹃花,散发着馨香,显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发。
门开了,是他,又惊又喜。他跑到床前,脸紧贴着脸, 手紧握着手,他们相对无言。
她仔细审视他的面孔,比原先小了一圈,眼睛又红又肿,噢,这一定是为我熬的了。她深深地歉疚了……
须臾,她急切地问:“伢呢?在哪儿?我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咦!他怎么啦?手变得那么凉,嘴唇在微微哆嗦:“我们的孩子……很好,是个……女孩。”
她从沉思冥想中清醒过来,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忧郁。她询问李丹的情况,得知她的伤势并不重,缝了几针,休息一天后,已经由她爸早晚护送上学了。她的心终于放下了,好了!一切都好了。李丹好了,我们的女儿也出生了。咦,他为什么低垂着头,脸上还有泪痕。“噢,我想起来了,你一直想有一个男孩子的,好让他接过你手里锃亮的大扳手。嘿,真是的,男孩女孩有什么要紧,关键的是她是咱俩的结晶,这一切已然足够了。”他微微颔首,像是同意她的观点,她高兴得一迭声喊:“快把她抱来,让我看看,我多想马上看见她啊!”他为难了:“她属于早产,放在……还在保温箱里。”
一丝惆怅,她无可奈何了。但是那不可遏止的苦苦思念是那样的强烈,她的眼前浮现出她那可爱的模样。在长长的七个多月的时间里,她见过她多少次了,那是在梦中......
她长着和爸爸一样的眼睛,很大很亮,是那种深遂的內双的眼睛;长着和自己一样的精致小巧的鼻子,有着好看的嘴形。此刻,乖伢伢一定微微歙动着小嘴,寻找着妈妈乳房吧?一缕缕白云般的柔情,回荡在她的胸中。她陶醉在初为人母的巨大喜悦中。
翌日,正当她耐受不住病房中的静谧,挂念着朝夕相处的学生们的时候,门吱吱呀呀地推开了,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伸了进来,是王小钢,还有李丹、徐嫒、骆伟.....啊,他们都来了。王小钢第一个冲到床前,“刘老师,你好些了吗?那天都怪我不好,才害得你.....”王小钢鸣鸣咽咽哭起来。
“别哭,别哭,老师不是好好的吗?”她轻轻擦去小钢脸上的泪水。
“刘老师,你的孩子没有了,我妈妈说,让我给你当孩子,你说行吗?”这是李丹那细细的嗓音。
“什么,你说什么?”她感到一阵眩晕,身子摇晃起来。
“刘老师.....”孩子们齐声叫着,扑上来搂住他们亲爱的老师,比妈妈还亲的人。
她日夜思念的宝宝失去了,然而却赢得了更多的孩子。理智在唤醒,力量在复苏,胸中充溢着无限的爱,这爱正奔涌而出,源源不断,不断的涓涓细流。此时终于从喉间迸发出来:“孩子们,我爱你们!”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胡采云   六零后,湖北汉川籍。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偶有诗歌、散文见于报刊杂志;地方电台、报纸及《新农民》杂志社特聘通讯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华新文学联盟、《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会汉川市分会主席;荣任北京华夏诗联书画院汉川市分院院长、院刊《沧浪文学》杂志终审。
平生均在崇尚精神文化滋养,喜欢把平平淡淡的生活细节过成诗情画意的模式。常常忙不迭地,竟然也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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