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药记:深夜买HIV阻断药的男子和回乡找免费药的女孩
作者:纳洛酮 供职于河南省驻马店某医院急诊科
PEP在国内的普及率不高,即便大城市的男同群体,也并非人人都了解,而一些小城市,可能一年都碰不到一两个阻断案例。但在我们河南这些艾滋病高发地,很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很严峻地摆在了医护人员面前。
快,医生快给我阻断药!
夜班的时候,不止一个班的医护人员反映,会遇到夜里急匆匆赶来,要买HIV阻断药物的年轻人。
看来,这个小城市即使地处中原,即使单采血浆站已经绝迹了将近30年,在人们有效阻断艾滋病的血源性传播之后,其三大传播途径之性传播途径,还是以它迅猛的传播速度,在一点一点蚕食着年轻人健康的躯体。眼前,这些夜里匆匆寻找阻断药的年轻人,就足以说明,防艾工作,形势有多严峻,任务有多沉重。
“我们医院不是艾滋病定点收治医院吗?门诊也有免费抗病毒药物发药点,回头我给他们反映反映,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阻断药)问题。”护士长是个热心助人的人,一想到这些年轻人有了高危行为,事后后悔,想要吃“后悔药”——HIV阻断药,想象着那些年轻人迫切服用抗病毒阻断药的焦急心情,本院又有这些他们眼里宝贵的抗病毒药物,自己好心为他们打通一条路,让有暴露风险的高危人群,能够及时、尽早用上阻断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乐不为?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后来,当护士长和急救队员把这事反映给艾滋病门诊发药专管的时候,专管却说,不管他们,我们医院的抗病毒药物是有严格规定的,专供已经确诊的艾滋病患者,专管专用,这些药有是有,但不是谁随意想买就能买到的,这种人,你叫他去省里去找阻断药去,谁叫他不洁身自好了?做出这种事,就要想到做这种事的后果,他们必须为自己的危险行为付出代价!
这就是摆在有高危行为暴露者面前的现实: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做事就要考虑到后果的严重性,放纵自己,就要遭受惩罚,这世上从来就不卖后悔药。
防艾“后悔药”,在小城镇难觅影踪
HIV阻断药,也称暴露后预防用药,英文名称PEP。在发生高危暴露行为72小时内,它可帮助人们有效阻止HIV病毒感染。这就是传说中的防艾“后悔药”。
“发生意外后,可以用HIV阻断药避免感染。”从急救队员夜班所见的索药者,可以看出,HIV阻断药的科普,还是有宣传效果的,这些前来本院——艾滋病定点救治医院前来索药的年轻人,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身的高危行为,并知道到医院前来寻药,说明HIV阻断药在实践过程中,人群知晓率已经有增高趋势。
PEP在国内的普及率不高,即便大城市的男同群体,也并非人人都了解,而一些小城市,可能一年都碰不到一两个阻断案例——这是天津疾控中心柳忠泉医生指出的。但在我们河南这些艾滋病高发地,很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很严峻地摆在了医护人员面前。
在中国性病艾滋病预防中心男同性恋干预工作指南中,提到“发生意外后向专业人员寻求帮助。如有需要,在医生指导下使用HIV阻断药来进行阻断。”资料显示,阻断药最好的服用时间是2小时内。但这种求助无门的现实情况,真正能够在72h之内用上阻断药者,已经是幸运和及时的了。
哪些医院有阻断资质?哪些医务人员可以为咨询者提供HIV阻断服务?当遇到需要阻断的人后,如何安排他们的就诊程序?具体阻断工作如何开展?这些,都是摆在防艾工作面前的现实命题,现在,需要阻断药的暴露者,想要尽快用上药物,无疑还是困难重重。
“预防药物获批还需要时间,药物防艾的知识也需要普及。”就在昨天,在市区艾滋病综合防治知识培训班上,与会专家指出,艾滋病防控形势已很急迫,药物防艾迫在眉睫。
免费的抗病毒药:遗落在候诊椅上的化验单
那个穿着浅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孩,20多岁的样子,在急诊大厅里拿着手机,来回徘徊。值班的医护人员都知道:她这是在等待门诊发放抗病毒药物的专管。
她是先来问过值班医生的。
之前,她在外打工,染上了这种病,听说(肯定在外地医院咨询过)需要抗病毒药物治疗,而且这种药很贵不说,还不好买,好多大医院都没有。后来,她听人说,想要进行HIV抗病毒治疗,还有一条路,就是吃国家免费的抗病毒药,但有一点,免费服用抗病毒药物,是属地管理。也就是说,若要享受国家这种免费治疗政策,你户口所在地在哪里,你就只有回到哪里,在本地完善相关手续之后,经过审核,符合相关条件了,才能享受到这种“特殊待遇”。
符不符合免费治疗的条件,要提供相关资料,经过专管人员的层层审核,这第一关,就要经过门诊抗病毒药物发药专管。定点医院设有专人管理,但他们上的是行政班,也就是白班,中午有午休,所以,这个第一次来医院的女孩中午赶到医院,就要等到14:30,专管上班之后,审核其相关资料,建档,完善手续,才能定时来取免费药。
从背后看上去,这个青春靓丽的女孩,面容姣好,气色红白,简直比三天一个夜班的医护人员看上去还要精神。如果她不说,你不看她的化验单,她不是来找专管,走在大街上,有谁会相信,这个年轻女子,就是一位艾滋病患者呢?
看上去镇定自若,跟没事人一样的女孩,还是露出了破绽的:14:30到了,她急着上去找专管,把自己的化验单都忘在了候诊椅上。过了好久,都没人来拿。
值班医生看到后,打开看看,看到“21岁,HIV(+),地坛医院……”的字样,找不到人,最后把它交给了隔壁艾滋病门诊的刘医生。也许,女孩找不到这个检查单,还会寻过来,肯定还要到这个艾滋病门诊,即使不想面对,仍需迎头面对。
HIV阻断药、免费抗病毒药,但愿这些涉艾者的“后悔药”,能换来这些本该风华正茂的涉艾者或艾滋病患者的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