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的两位异姓兄弟

提到布衣元帅贺龙,我们脑海中难免想到“两把菜刀闹革命”,他心直口快,豪迈不羁,对党忠诚,立下了赫赫战功。

但,世人皆知他打仗了得,却不知他处理人际关系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作为一名脱下皮鞋换草鞋的革命者,贺龙在旧军队和红军队伍中都待过,在哪儿都吃得开,也结识了许多对脾气的朋友。

有两位和他年龄相当的人,分别在1918年和1928年与他结为异姓兄弟。

这两段情谊,在动乱的战争年代尤为宝贵。


贺龙的家乡——桑植,地处湖南、湖北和贵州三省边缘,以到处生长着桑树而得名,是群山雄峙的荒蛮之地。

当地杂居着各民族人民,民风迥异强悍,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贺龙。

他自小习武,12岁与姐夫一同赶马,当骡子客,走惯了崎岖难行的山道,爬遍了周遭的山头。

风餐露宿的生活塑造了贺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18岁时,他参与到本县与临县的反帝反封建斗争中,20岁时登高一呼,开启戎马一生的序章,成了湘西护国军的营长。

在这支军队中,贺龙与同在陈渠珍军中任职的杨毓棻一见如故,成了知己。

说起来,杨毓棻的性格与贺龙的有几分相似,都曾与军阀斗智斗勇,看不惯恶势力欺负老百姓。

两人认识后,时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战场上配合默契,在生活中互相照拂,既有同是贫寒人家出身的遭遇,又有相似的作战实力,宛若亲兄弟一般。

那时,湘西有一习俗,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可互称老庚,以此来表达两人关系甚好。

杨毓棻比贺龙大一岁,生于1895年,按理说是不符合这一说法的,但经过两年多的相处,两人心中明白,能够遇到一位志同道合,推心置腹的挚友,何其不易,也就无暇顾虑这些细枝末节了。

他们同时提议,焚香燃纸,喝“老庚”酒,结为兄弟。

兄弟二字,背负的责任与道义十分厚重。

杨毓棻奉命四处征战,威震敌胆。

败在杨毓棻手下的蔡矩猷,早就对杨毓棻怀恨在心,逢人提一嘴:“他是羊,我是菜,羊天生就要吃我这菜, 所以我总是打不过他……”

略带诙谐的语气下,蔡矩猷一直在伺机报复。

他可是洪江的军阀,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还轮不到别人欺负他。

1924年7月,杨毓棻在职病故于芷江,听闻此消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蔡矩猷心病已去,他放出风声,定会带部队前往复仇。

而贺龙知晓后,当即率一个营的兵力前去吊唁。

原本,杨毓棻一家每日惶恐不安,担心人死了都不能安宁,但贺龙来了之后,抚平了他们的愁容。

杨毓棻是一位好军官,公正廉洁,生活简朴。

贺龙最了解杨兄长的品性,看到他家中一贫如洗,便将三个银元宝(一个大的和两个小的)和一顶丝质蚊帐留在了杨家,以作纪念。

由于生前贡献颇大,湖南省省委特追赠杨毓棻为陆军中将,还叮嘱军务司从优议恤,了却了杨家老小的一桩心事。

为了让杨毓棻入土为安,贺龙亲自护送灵柩城郊七里桥畔的荷花塘。

蔡矩猷思考一会,考虑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便决定放弃之前所作之决定,此事也就翻篇了。

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杨毓棻最惦念的人就是贺龙。

他把侄儿杨永清叫到病榻前,嘱咐杨永清,把自己军营的枪炮送给贺龙,助贺龙在战场上再创辉煌。

这个遗愿未能实现,因为杨毓棻去世后,杨永清卷走所有武器,出走芷江,并以此为基础,自己发展势力,成了湘西一带有名的土匪王。

不过,这个小插曲,贺龙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在意的是,杨家顶梁柱垮了,杨毓棻的家人以后如何养活自己。

贺龙告诉他们,有任何困难都可以直接来找他,不要怕麻烦他,一定不要忘记。

1927年南昌起义后,贺龙打算回到自己熟悉的湘鄂西,创建根据地。

那时,全国各地血雨腥风,国民党与共产党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贺龙回到湘西后, 在夹缝中找到了一条生路,发动群众, 收编旧部, 粉碎敌人围剿,发展壮大了红军队伍。

1928年春夏之交,贺龙活动在湘鄂边境,筹措经费。

国民党觉得备受威胁,悬赏10万大洋,捉拿贺龙。

如此紧张的态势下,贺龙时常身着对襟短布衣,枪也不带一把,堂而皇之地去白区遛弯。

某天,他戴着一顶斗笠,肩上背着个搭囊,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赤手空拳地跑到石门河街八角楼喝茶、听曲儿。

八角楼离石门县衙很近,偶有巡查人员会过来休息片刻。

贺龙进了八角楼后,叫了一壶茶、一碟瓜子。

落座后,他四处张望,看见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警察的人。

那人也发现了贺龙,居然热情地和贺龙打招呼,并邀请贺龙与他同坐一桌。

盛情之下,贺龙挪了位置,和那位素昧平生的警察攀谈了起来。

言语中,贺龙了解到,那人名叫柴福银,在石门县衙当差,最近正在执行抓捕自己的任务,但他丝毫不露怯。

聊着聊着,天色渐晚,柴福银邀请贺龙到住所再聚一会,得到了同意。

好酒好菜摆上桌,两人继续畅聊,贺龙见柴福银忠耿,没有坏心思,就开诚布公地说:“我就是贺龙。”

听到这话,柴福银汗毛直立,呆了一会后,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感慨道:“你贺龙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国民党的县府啊!单独一人到这里,简直是送肉上砧板。”

贺龙接话道:“老兄,我看你是个血性男子,瞧得起我,我才告诉你真实姓名,我这颗脑袋很值钱,你想不想要?”

贺龙的信任,打动了柴福银,他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坦白说,我想发财,但你的脑袋不止十万,值百万、千万,是无价之宝,我不想要这样得来的钱,我只想要这份情义!”

语毕,两人哈哈大笑。柴福银提议,不如效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结为异姓兄弟。

谁是兄谁是弟?两人说出了自己的生辰,没曾想,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真是天定的缘分。

不过,没有蜡烛,没有雄鸡血酒,他们只好以茶代酒,跪地对叩八拜,结为同庚。

在此之后,柴福银帮了贺龙一次又一次,卖自家的耕地给贺龙买枪支,在团兵搜查时帮贺龙藏身,为贺龙军队里的战士治病。

红二、六军团长征前,贺龙与柴福银告别,动员其在家乡为老百姓做实事,柴福银一直牢记在心。

解放战争结束后,贺龙从战场上退下,又想起了他的两位异姓兄弟。

他在北京亲切接见了杨毓棻的儿子杨荣柱,与这位后辈,讲起了悠悠的往事,还询问了杨家目前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他才安下心来。

他一直打听柴福银的下落,1964年去信一封,让石门县人民武装部把信转交给柴福银,但这封信被扣下来了,理由是:此封信件为重要历史资料,不能私人保管。

据柴福银的儿子柴祖来回忆称,石门县档案馆、县武装部两个地方,都没有看到过这封信,这成了柴福银与贺龙的一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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