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灯映长路 诗眼倦天涯
夜很安静,难得今夜无雨。
荒原对着夜空,久违的几颗星互诉着衷肠。书桌上的巴西木已经长出了第九片叶子,我点燃烛火温暖着岁末的秋天子夜。
四十不惑,这是一个活的不算通透,却要完全坚强的年纪。
上有老,下有小,青春已逝,梦想不知被挤到哪个角落做着梦。往前走的路如同挤公交车的人一般,双脚快被挤的脱离地面,那是一种习惯性的飞奔,似乎是毫不费力,却沉重无比。前面看到的全是人头项背,后面紧迫的涌来蚁群一般的人流,自己夹在中间,想停下来看看路都没有机会。
总有一些瞬间极不自信,敏感如悬浮气流中的尘埃,极其细微的气流多能让它翻天覆地,我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中年危机”吧!
我们都跑不过时间,跑着跑着发现好多朋友都被弄丢了,回望来时路,原本热闹的大道上,只有自己的一串脚印,浅浅的。夜极静的时候,若还能安慰自己,庆幸我还没有弄丢自己,这该是多么值得庆贺呀!
有时会唏嘘长叹,我们跑不过时间,也跑不过自己,那个似乎被我们丢到昨天的人,或许还活在今天。时间俘虏了我们的肉体,却漏了灵魂,那个漂浮在气流中一颗尘土一般的魂,还属于我们自己,她还在远处看着我们拼尽全力的奔跑。
国庆我只有三天假期,第三天高中同学小S大学同学聚会,吃饭的地方离我家很近,小S一个电话,我就颠颠儿跑了过去。
小s与我高中三年一个班,我们一起走过了人生最美好的花样年华,青春勃发的我们被缘分长线拉拢起来,何其珍贵。转头一晃20多年过去了,高中同学的情谊纯粹而美好,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题,老友相聚,说也说不完的从前,开挂一般的犯傻,饿着肚子谈文学、谈生活、谈未来。
那时一到周末,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的去串门,记得最多一次班里多半男生都去了小s家,他家有瓜田,他爸热情的拉了半架子车的西瓜回来给我们吃。高中都是半大小伙,平时少有零食或者水果吃,一个个肚皮快撑破了还能再伸手拿一块瓜堵上那张馋食的嘴,似乎吃的是人参果一般,现在想想,那算的上是我这前半辈子吃过最甜的瓜了。
上大学后一到假期,一个电话就能聚到一群人,现在大家都天南地北各奔东西了,忙事业,忙家庭,忙孩子,忙活着,身边的人没剩下几个了。
在这个全民回忆的年代,一部电影,一首歌都能触及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不惑之年又怎样,日子从来没有预备期?成长的代价就是历经繁华之后的沉淀,乐享青春激情、浪漫之后的苦涩,这种苦涩时刻提醒着我们,你已不再年轻。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做梦,宇宙很大,我们很小,每一天都会发生各种不幸,同时伴着无穷的幸运惊喜与感动,夜空很美,睡着的时候梦更美。
我们不能保证自己做的事都对,结局也不一定是喜剧,我们只能保证认真把它演完。
就像这个秋天的雨,对于这个西北小镇来说,已经接近雨涝了,入秋以来的雨量已经超过了往年一年的降水量。显然关于秋雨的缠绵和美好都不能形容它了,大雨倾盆过犹不及,山洪、泥石流、江河决堤抗汛的号角早就吹散了浓浓的秋意,人们提前步入了冬天,那就多穿点吧,车里常备雨伞,有伞的人还怕下雨吗?
雨总会有停的时候,天总会放晴的一天,冬天要来也终究会过去,未来,四季依旧轮回,下雨,刮风,晨风,雨露,依然有狂风暴雨,前路漫漫,若自己都不愿拉自己一把,谁还会想得起你?
大飞今年带的是高二,学校破天荒的没有补课,放了一周假,他终于能有假回老家摘猕猴桃了。刚放假时,我们几个小聚了一回,他是啤酒厂子弟,人送外号“啤二代”,我们几个一有空就一起坐坐,聊聊天,喝喝小酒,权当工作之余的放松了。
我和老秦尿酸高,喝不了啤酒,便以白酒为主,也不多喝,小酌怡情,无酒不成席嘛。大飞喝酒有一个习惯,白酒喝完一定要喝啤酒,只有这样才能尽兴。
那晚他拿起一瓶啤酒给自己倒满后,挨个与大家碰了一圈,到我这,他本已喝不动了,但还是端起杯子,大声念着:“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我喝完你随意”。说完仰起头咣当一杯酒就倒进肚子里了,记忆中,他的酒力一直没减过,就好像青春在他身上从没离开过。
我感慨一句:“你还是这么虎,十几年了,一点都没变”。
他一脸红晕,乐呵呵的说:“喝酒看人看心情哩,我也就在你们面前才这样喝,咱这样就好像还是以前的感觉,美的很。”
他是个自在的人,活的很洒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日子过着过着就束手束脚了,整个人就像被蛛网困住的猎物,毫无反抗力。这也是我喜欢和他一起喝酒的原因,不管喝一杯酒还是一瓶酒,整个人是坦荡荡的,我羡慕他的洒脱就好像羡慕他的酒劲一样,置身其中,如他一般洒脱,不管它是不是借着酒劲儿。
一直以来,我们不停的说着或是应酬或是愿望的口头语“等以后咱怎么怎么样了再去怎么怎么!”就好像以后我们永远不会分开,永远都这么年轻一般。
那时的“以后”总是遥遥无期,每一个阶段的毕业分别都是一次成长的蜕变,更是解脱,却没有想到留给“以后”的,只剩下可怜的感伤或者不舍以及最初感动过又风干的泪痕。
送强子回酒店时,大飞又在酒店前台拿了几罐啤酒,回到房间,我一头栽倒在床上,眼睛已经睁不开。他们三个聊了很久,聊文学,聊梦想,聊过去,聊现在,不可避免的又一次聊到了“以后”。
我也没有睡着,一直在听他们说话,就这样听着一帮子志同道合的兄弟们聊天也是一种幸福,比自己参与其中更享受。听着他们聊着,似乎我们都又回到了年少时的样子,还是那个半大小伙,看着半架子车的西瓜,肚子撑破了都不解馋。
这就是我十一假期的美好,与兄弟们小聚时的我好像鲜活的活在梦里,我无比珍惜这惬意轻松的时光,轻轻维护着,生怕它像个肥皂泡一样破了。这就是我的个人私藏,我受用其中,乐此不疲,我、强子、老秦、大飞还有酒、我们的故事,以及梦想和“以后”。
世事总是难料,没有谁的生活永远都是一抹亮色,身着华丽的锦缎,我们都是平凡人,粗布衣服更适合我们,皱巴巴的衣服像极了我们皱巴巴的生活,实在揪不平了,狠心找个熨斗把它烫平。以前有你们,现在有你们,以后依然有,存在我的心里,我的皱巴巴的粗布衣褶里,我们共同的未来和梦想中。
感谢你们,感谢自己,没有让现实淹没了生活的热情,没有被痛苦熬尽了梦想的初衷。
那一晚回家后,单曲循环听了半小时庄心妍的《以后的以后》,和着歌声慢慢睡着。
这些年来,总有那么几首歌曲点到了就单曲循环,有一些人陪着陪着就是很多年。我已经告别了太多,剩下陪着我的,不管是一首歌,还是一个人,不愿再纠结未来,努力站在自己想站的位置,不怕被风吹跑,不怕被雨淋到。
雨打落叶动秋声,我无法搬动时间。岁月磨我少年志,却未凉我善良心。
秋日薄暮,用文字煮茶,馨香久远,人与菊花皆醉。
今夜的酒喝的有点意犹未尽,很想再喝三杯,一杯敬过往,经风沐雨常忆青涩年华,心有星辰细数往事如歌;一杯敬当下,清欢有味前景可待,平淡最真未来可期;一杯敬将来,心灯映长路,诗眼倦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