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武周时期吐谷浑喜王慕容智墓发掘简报*

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武威市文物考古研究所 天祝藏族自治县博物馆

关键词:唐代,吐谷浑,慕容智,墓葬

摘要:2019年9~12月,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对甘肃天祝藏族自治县岔山村浩门组山顶上的1座墓葬进行了抢救性发掘。此墓保存完整,出土了数量较多的陶、漆木、金属、石器、革制品、丝织品及殉牲、粮食作物等。根据墓志可知,墓主系吐谷浑王族成员喜王慕容智,葬于唐天授二年(691年)。墓葬建造精美且未被盗扰,出土遗物丰富,反映了唐代早期武威地区吐谷浑王族成员墓葬的特征,极大丰富了吐谷浑墓葬考古资料,也为研究和复原唐代高等级墓葬及其葬制葬俗等提供了重要借鉴。

2019年9月27日,甘肃省天祝藏族自治县自然资源局在祁连山区进行土地整备时发现1座墓葬。经国家文物局批准,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武威市等相关单位的配合下对该墓葬进行了抢救性发掘。

该墓位于天祝县祁连镇岔山村浩门组所在的山顶之上,东距武威市约35千米,GPS坐标为N37°40′51.7″,E102°22′54.3″,H2672米(图一)。墓葬地处祁连山北麓,为顶部较为平缓的山地和纵谷结合地貌(图二)。经发掘,该墓为武周时期吐谷浑喜王慕容智墓,现将发掘情况简报如下。

图二 慕容智墓远景
图一 慕容智墓地理位置示意图

一、墓葬形制与结构

墓葬为长斜坡墓道的单室砖室墓,由墓道、壁龛、封门墙、墓门、甬道和墓室组成,平面呈近刀形,方向170°。墓葬是先挖带长斜坡墓道的刀形竖穴土圹,再在土圹内砌筑砖室,形成单室砖室墓(图三、七)。

图三 墓葬俯视图

(一)墓道、壁龛

墓道 位于墓室南部,南端略低,北端略高,高差0.8米。开口平面呈长方形,通长17.5、南端开口处宽1.25、北端宽1.55米。两侧壁面竖直,墓门前1.5~2米段,由底向上高2米处涂抹一层草拌泥,表面光滑。底面呈斜坡状,南端开口段较陡,坡度约15°,中间至墓门处较平缓,坡度约10°。墓门前坡底距现存地表深3.8米。墓道内填红胶泥与砂砾混合土,较为疏松,土中包含有碎砖块、木块等。墓道中段填土在距开口0.6~1.3米处发现一踩踏面,踩踏面呈南高北低的斜坡状,其上南北向放置一根长4.6米的墨绘木杆(疑为旌旗杆)。墓道底部中部和南部散见有木构件、墨绘残砖、调色砖(红色)和调色石(黑色),北端(墓门前)见有殉牲,因遭破坏,具体情况多已不明,现仅残留有未经扰动的少量马腿骨、肋骨及脊椎骨,骨骼保存较好,周围残留有黑色皮革残片。从扰动后回收的骨骼判断,计有整马2匹,另散见有羊骨。

壁龛 位于墓道底部墓门前,东、西两侧各一。拱形顶,龛外均使用青砖封堵,共13层,砌筑方法为三平一丁一组,其上用砖错缝平砌9层。封龛墙均高1.12、宽约0.7米。东、西壁龛内壁及底皆涂抹一层0.3~0.5厘米厚的草拌泥。其中西龛门宽0.62、进深0.55、高0.96米。龛内随葬彩绘陶仪仗俑和木俑,共计43件组(图四);东龛门宽0.6、进深0.53、高0.9米,龛内随葬彩绘陶俑,共计27件组(图五)。

图五 墓道东侧壁龛内仪仗俑群
图四 墓道西侧壁龛内仪仗俑群

(二)封门墙、甬道、照墙

封门墙 位于墓道与甬道之间。底部用碎砖及泥块垫底,上砌筑封门墙,共4道。第一、二道墙由墓道东、西壁龛前封龛墙及中间的砖墙组成,东西总宽1.4、进深约0.7、高1.12米,其中中间砖墙前、后由两道砖墙砌筑而成,宽、进深均为0.7米,前后两道墙砌筑方式相同,均为15层砖。砌筑方法为:底部用青砖纵、横相间平铺4层,后三平一丁砌筑两组,再上用青砖纵向平铺两层,最上横铺一层。第三道封门墙紧贴甬道口,宽1.4~1.5、进深0.34~0.36、高2米,共用砖砌筑18层。砌筑方法为:最底用砖横向错缝平砌3层,后侧立砌筑一层,即三平一丁一组,其上一平一丁砌筑四组,再上与底部相同,为三平一丁一组,最上错缝平砌两层。第四组砌筑方法与第三组相同,唯里侧(北端)已进入券门内,地势较低,底部较第三组多出平砌的两层砖后与第三组墙底部平齐,顶部进入券门内,较第三道墙少两层砖,亦共计18层砖。由底向上第11、12层之间靠东、西券门壁处各有一向券门内伸出的方木杆,木杆长34厘米,向内伸出约20厘米,从其位置看应与券门口处的木门有关,应具有拉固木门柱的作用(图八)。

图八 封门墙及照墙
图九 墓门及照墙

封门砖墙里侧、券门口内约20厘米处安设有木门,由门柱、门轴、门槛、门楣、门额及双扇门扉组成,门扉四边各用一条形铜片包饰,正中边沿处各镶嵌一鎏金铜衔环泡钉,上安一鎏金铜锁。扉面上对称钉有排列整齐、大小相同的鎏金铜泡钉5排10列,共计50个。因木门柱底部部分腐朽,门整体由南向北坍塌,平铺于甬道内(图六)。

图六 甬道及木门

甬道 位于墓道北侧,为拱形券顶结构。土圹宽2.28、进深2.1、底距地表3.8米。砖结构平面呈长方形,甬道内南端宽1.26、北端宽1.3、进深2.1、高1.9米,于1.53米处起券。其砌筑方法为:东、西两壁用并排青砖纵向紧贴圹壁错缝平砌10层,其上横向立砌砖一层,再上用并排青砖纵向错缝平砌11层后,再纵向起双层券顶。甬道底部垫一层厚约5厘米的沙土,上用青砖错缝横铺一层。

照墙 系在墓门劵顶以上用条砖叠砌而成。自券顶最高处自下而上依次为:八层错缝横砌平砖、一层顺砌立砖、三平一丁砌筑两组、两层错缝平砌横砖砌至与地表基本平齐。照墙表面先抹有一层厚0.3~0.7厘米的草拌泥,再于其上涂白灰一层,以白灰层为底,绘有彩绘壁画(图八、九)。

(三)墓室、葬具

墓室 土圹呈近方形,东壁较甬道微向东宽出0.1米左右,砖室结构宽4.1、长4.2、深3.9米。土圹内用青砖砌筑墓室,平面呈方形,顶部遭破坏,从残存情况判断,应为四角攒尖式穹窿顶(图一〇~一二;封二,1)。砌筑方法为:四面砖墙底部紧贴土圹底壁错缝平铺四层,后横向立砌一层,形成四平一丁一组,其上三平一丁砌筑四组,再上开始错缝平砌内收,共35层。砖室内长3.6、宽3.4、残高3.7米。墓室底用砖纵向错缝平铺一层。西侧设棺床,宽1.5、高0.13米。棺床上用砖错缝横向平铺一层,铺底砖上均铺有一层白灰,厚0.5~1厘米,白灰层上再铺一层草席,草席多已朽,从残片看,厚仅为0.2厘米左右。草席上铺有一层丝织品,其上靠西侧南北向顺置一木棺。

图一〇 墓室随葬品分布图

1.石墓志 2、3、5、6.武士俑残件 4、8.武士俑底座 7.镇墓兽残件 9、74、76、81.陶罐 10、14.武士俑俑身11.镇墓兽(带底座) 12.镇墓兽底座 13.镇墓兽俑身 15.武士俑头 16.木屋残件 17、19.镇墓兽残件 18、49.陶狗20、67、80.木俑残件 21~24.木风帽俑 25.木马俑身 26.木马车 27.木厨具 28、29.木俑 30.木骆驼俑身31.木骆驼俑残件 32.木马残件 33.木俑残件 34、35.木朱雀 36.陶盆 37、52.陶鸡 38~48.陶骑马俑 50、51.陶羊53.木胡床 54.马鞍 55、61、64.丝织品 56.木器残件 57.皮盒 58.胡禄 59.木弓 60.铁甲 62、63、66、69.木床榻构件65.木六曲屏风 68.铁胄 70.漆盘(内有漆碗、银筷、银匙、核桃、面食等) 71.木玄武 72.木朱雀残件 73.谷物袋75、82.罐盖 77、78.木俑残件 79.嵌金腰带 83.漆盘(内有羊骨架、木朱雀尾、铜饰件、木器残件、丝织品残块等)

葬具 为木棺,保存较好,头北尾南,由弧形棺顶盖、箱式棺和棺座组成,其中弧形棺顶盖置于箱式棺上,由7块长木条板使用榫卯结构拼接而成。箱式棺平面呈梯形,由左右侧板、前后档板、底板和盖板组成。其中箱式棺长2.43、头端宽0.87、高0.76、尾端宽0.74、高0.7米。棺座为平面呈“目”字形的框架结构,上置箱式棺。棺顶盖与箱式棺使用铁钉加固,头、中、尾边沿各一颗,共用钉6颗。棺木总长2.55、头端宽0.94、总高1.19、尾宽0.76、总高1.05米。棺木已整体提取至实验室进行清理。

相关资料正在整理中,将另文报告。

图一一 墓室及甬道正射影像图
图一二 墓室侧视图(由东向西)

二、壁画

共两处,一处位于甬道口上端的照墙上,从甬道顶开始,直至墓葬开口处,另一处壁画位于甬道及墓室中。

照墙上壁画宽1.25、高1.65米。壁画以白灰为底,上用红、黑线条勾绘出双层门楼结构,似与其下甬道口的木门形成了三层门楼结构。

甬道及墓室内壁画从现存状况可判断出,墓室内壁均满绘壁画,现多数已经脱落,从残存部分看,砖室内壁壁画内容共分上下两部分:甬道东西两壁及墓室内由底至高1.86米处以白灰为底,用墨线勾绘男女人物画像,并在人物的脸部、嘴部、发式及手部等施红、黄等彩,因壁画剥落,具体内容已不详(图一三)。墓室顶部以白灰为底,上涂一层青灰色颜料,再于其上绘天象图。具体为:墓室东壁近正中涂圆形红色区,在其内墨绘一三足乌,从位置及形象判断,该红色圆形区域代表太阳(图一四);在其对面的西壁上,亦见有一圆形白色区,内墨绘一桂树,树下墨绘一正在捣药的玉兔,从出现的位置及形象判断,其应代表月亮(图一五);由墓室西北角起直至东南角有一条带状白色区域,应表示银河;在墓室四面穹顶上散见有直径为3~5厘米的红色点状物,应代表星辰。

图一五 墓室西壁顶部壁画(月)
图一四 墓室东壁顶部壁画(日)
图一三 墓室北壁壁画(局部)

三、随葬器物

墓葬内随葬品较为丰富,包括陶器、漆木器、金属器、石制品、革制品及丝织品等。

(一)陶器

种类有罐、盆等生活用器及数量较多的彩绘陶俑群。

1.生活用器 主要有彩绘陶罐、双耳罐、陶盆等。以轮制为主,多为泥质灰陶,个别为红陶。部分陶罐配有木质器盖。

双耳罐 标本MS:14,盘口,微卷沿,束颈,溜肩,鼓腹,下腹斜收成小平底。腹部饰两道凹弦纹,腹正中对称附桥形耳,器物表面有杂乱的刮划痕迹。口径9.3、最大腹径22.4、底径11.3、高29.5厘米(图一六,1;图一七)。

图一七 陶双耳罐(MS:14)
图一六 陶罐

1.双耳罐(MS:14) 2.彩绘陶罐(MS:78)3.彩绘双耳罐(MS:73)

彩绘陶罐 标本MS:78,由罐、盖两部分组成。罐为方圆唇,鼓腹,平底。表面覆一层白色陶衣,再于其上施加彩绘,大部分均已脱落。在颈部、腹部正中和下腹部各装饰有一圈红色纹饰带,腹部正中隐约可见有垂鳞纹装饰,腹部下方至底部相间绘有黑色竖纹。内口径9.3、外口径11.6、腹径20、底径10.9、高16.8厘米。器盖为木质,圆形,宽平沿,子口内收,盖面平整。以白彩为底,再于表面施加彩绘,彩绘脱落严重,所绘图案模糊不清。盖面直径13.6、内直径6.4、高5厘米(图一六,2;图一八)。

图一八 彩绘陶罐(MS:78)

彩绘双耳罐 标本MS:73,由罐、盖两部分组成。罐身为侈口,圆唇,束颈,溜肩,鼓腹,下腹斜收,小平底。口部略有残缺。腹部正中对称附粘一对器耳,器耳残缺。肩腹交汇处饰两道凸弦纹,腹部下方饰一道凸弦纹。通体施白色陶衣,肩部至腹部以黑彩勾绘出垂鳞纹,肩及下腹部各饰一圈红色纹饰带。彩绘脱落严重,大部分已露出灰色胎体。口径7.8、腹径28.8、底径15.7、高39.1厘米。器盖为木质,圆形,宽平沿,子口内收,盖面平整。以白彩为底,再于表面施加彩绘,大部均已脱落,所绘图案模糊不清。盖面直径10.2、内直径5.2、高6.2厘米(图一六,3;图一九)。

图一九 彩绘双耳罐(MS:73)

2.陶俑 主要有人物俑和动物俑两类,人物俑有文官俑、武官俑、男侍俑、女侍俑、骑马俑;动物俑主要为家畜,有羊、狗、鸡。以泥质红陶为主。陶俑多为合模制作而成,内部中空。骑马俑马身上的人物和马匹系单独制作而成,后拼合粘接在一起,组成完整的造型。现将保存较好的陶俑介绍如下:

风帽男俑 造型、大小基本相同。呈站立状,身材魁梧。头戴披肩风帽,脸庞丰满,面颊处施以橘红彩。五官轮廓清晰,弯眉细目,宽鼻小口,双唇紧闭,八字胡下撇。外披交领窄袖大衣,袖长及膝;内着窄袖长袍,腰系宽带。双手拱于胸前,交抱处留有小孔,原当持物。标本MDK1:34,头戴蓝色披肩风帽,外披蓝色交领窄袖大衣,内衬朱红色长袍,腰系黑色宽带。彩绘基本完整。通高23.3厘米(图二〇,1;图二一)。标本MDK1:40,头戴蓝色披肩风帽,外披蓝色交领窄袖大衣,内衬朱红色长袍,腰系黑色宽带。彩绘基本完整。通高23厘米(图二〇,2;图二二)。标本MDK1:41,头戴朱红色披肩风帽,外披朱红色交领窄袖大衣,内衬蓝色长袍,腰系黑色宽带。面部彩绘剥落,依稀可见五官轮廓,大衣和长袍处部分彩绘脱落,露出白色陶衣。通高22.9厘米(图二〇,3;图二三)。

图二三 风帽男俑(MDK1:41)
图二二 风帽男俑(MDK1:40)
图二一 风帽男俑(MDK1:34)

双髻女俑 形制、大小基本一致。呈站立状,身躯瘦削,亭亭玉立。头束黑色双发髻,面部较为丰满,面颊处涂橘红彩。以黑色颜料绘出眉眼,五官清晰可辨,弯眉细目,小鼻小口,朱唇微启。上半身着交领阔袖衫,袖长及腰;下半身着束腰露足长裙。双手交置胸前,中间有一小孔,原当持物。两腿分立,足尖从长裙中露出,涂黑。标本MDK2:27,上半身着蓝色交领阔袖衫,内衬黄色衣物;下半身着白色束腰露足长裙。面部残缺严重,仅见左眼和唇部,彩绘基本完整,手中持物已失。通高24.7厘米(图二〇,4)。标本MDK1:15。上半身着蓝色交领阔袖杉,内衬黄色衣物;下半身着白色束腰露足长裙。右侧发髻稍有残缺,彩绘完整。双手握木质仪刀,刀身通体施黑彩,刀首为圆饼形,通体施黄彩,中心涂黑,表示环形。因陶俑和木仪刀分开制作,仪刀尺寸与陶俑手中所预留的小孔并不相配,仅刀鞘尖部分可以插入孔内。女俑通高24.5厘米(图二四)。

图二四 双髻女俑(MDK1:15)
图二〇 人物俑

1~3.风帽男俑(MDK1:34、MDK1:40、MDK1:41) 4.双髻女俑(MDK2:27)

戴笼冠骑马击鼓俑 标本MDK2:13,通体以白彩为底,再于表面施加彩绘。头戴黑色笼冠,脸庞丰满,面颊处涂橘红彩。五官轮廓清晰,弯眉细目,宽鼻小口,八字胡下撇。身穿白色阔袖长袍,脚蹬高靿靴,骑坐于马背之上。左右手皆向前平伸,怀抱一木质圆鼓,右手中有小孔,持木质鼓锤。枣红色马昂首直立于长方形托板之上。头向右方微倾,眼眶高凸,圜眼圆睁,小叶形双耳直立,鼻孔圆张,嘴巴宽扁,前伸紧闭。颈部粗壮宽阔,鬃毛经过修剪,短齐平整,涂棕红彩。腹部微鼓,四肢细短,四蹄涂黑,宽大厚重。臀肌饱满,尾巴右弧弯曲,末端打结,半悬于空中。鞍、鞯处施以黑彩,并以黑色颜料绘出眼睛、鼻孔、络头、镳、攀胸、鞍鞯等。通高39.5、长36.4、踏板长21.3、宽13.8、厚1.8厘米;木鼓直径5.95、厚2.7厘米(图二五;封二,2、3)。

图二五 戴笼冠骑马击鼓俑(MDK2:13)

陶羊 标本MS:27,昂首,弯角,两眼圆睁,双耳下垂。四肢弯曲跪卧在长方形平托板之上,体态较肥。通体施白色陶衣,吻部略涂红彩。以黑色颜料描绘出眼睛、嘴巴、鼻孔以及耳部内侧、颈部至腹部两侧的毛发。通高9.3、座长12.7、宽8.6、厚0.8~1厘米(图二六,1;图二七)。

图二七 陶羊(MS:27)

陶狗 标本MS:15,昂首,长嘴,双眼圆睁,双耳下垂。前肢向前,后肢弯曲,卧于长方形平托板之上,体态细长,腹部肋骨突出。通体施白色陶衣,吻部略涂红彩,以黑色颜料描绘出眼睛、嘴巴、鼻孔以及耳部内侧、颈部至腹部两侧的毛发。通高10.1、座长15、宽9、厚0.8~1.2厘米(图二六,2;图二八)。标本MS:45,昂首,双耳直立,前肢直撑,后肢弯曲,蹲坐于长方形平托板之上,长尾向左弯曲盘在身旁。通体施白色陶衣,外涂枣红色彩,以黑色颜料描绘出眼睛、嘴巴、鼻孔以及耳部内侧、颈部至腹部两侧的毛发。通高13.2、座长12、宽9、厚1~1.2厘米(图二六,3;图二九)。

图二八 陶狗(MS:15)
图二九 陶狗(MS:45)
图二六 动物俑

1.陶羊(MS:27) 2、3.陶狗(MS:15、MS:45)

(二)漆木器

木器有彩绘镇墓兽、武士俑、彩绘立俑、侍女俑及带帷帐的床榻、门、胡床、马鞍、朱雀、玄武、羽人、凤鸟等,部分髹漆,见有漆盘、漆碗等。

1.木俑 主要有武士俑、镇墓兽、男侍俑、女侍俑等。以木头雕刻而成,表面施有彩绘。可分为小型木俑和大型木俑两种,小型木俑由一整块木头圆雕而成,大型木俑则是将各部位分别雕刻,最终组合粘接而成。

武士俑 2件。均木质。身躯、胳膊、底座等部位分开雕制,后拼合粘接而成,再整体在其表面上一层灰,后髹漆彩绘。标本MS:11,尚未完全修复,俑身通体彩绘,保存较为完整。呈站立状,身躯略向右扭。胸前挺,腹微鼓,双肩后耸,右腿直立,左腿屈膝上抬。身着软袍,外套明光铠,领部正中着一固项,其下束一甲带,自胸部正中向下垂至腹部,后呈横向分束到背后,将胸甲分为左右两部分,上面各有一菱形胸护。固项、胸护贴金,甲带及胸护周边施蓝彩,甲带上再绘有黑色花纹。腹部微鼓,腹上部绘缠枝卷草纹,腹下部绘有一半圆形护脐圆护。背部直挺,自背部至臀部皆穿虎皮,以黑黄彩绘出虎皮纹。腰部系一周粗绳,涂黑彩。腰下系膝裙鹘尾护住大腿。膝裙边缘贴金,内部描绘有缠枝卷草纹,双腿股骨外侧绘出两片椭圆形区域,以贴金和蓝彩相间的条纹为地,其上再以黑色颜料描绘有铠甲纹。膝裙边缘下方雕刻出软质鹘尾,并施以蓝灰、绿灰相间的彩绘,以突显立体。膝裙下衬飘垂的软质长袍,软袍前短后长,后部自左膝斜向右胫处,袍角下垂。裆部有三角形软袍垂下,其上可见层叠褶皱,施橘红彩。小腿缚有吊腿,两侧以黑黄彩绘有虎皮纹。高76.5厘米(图三〇、三一)。标本MS:10,形制与MS:11基本相同。站姿为左腿直立,右腿屈膝上抬。胸甲处绘缠枝卷草纹,固项及甲带皆贴金。通高76厘米(图三二)。

图三二 武士俑(MS:10)
图三〇 武士俑(MS:11)
图三一 武士俑(MS:11)

镇墓兽 2件,均木质。头、身躯、四肢、底座等部位分开雕制,后拼合粘接而成,再整体髹漆彩绘。标本MS:13,尚未完全修复,通体彩绘,保存较为完整。人面兽身,呈蹲踞状。圜眼圆睁,睫毛外翻,鼻翼宽大,鼻孔圆张,鼻毛外露,阔嘴厚唇,双唇紧闭,下颌内含。嘴唇一周长满络腮胡,面目狰狞。上身直挺,胸部肌肉发达,边缘一周贴金,内部装饰有缠枝卷草纹。腹部紧收,内侧以赭色为地,黑色颜料描绘出虎皮纹;外侧以黄色为地,黑色颜料描绘出虎皮纹。后肢粗壮,屈蹲,描绘有黄黑相间的虎皮纹。后足呈蹄状,和臀部一起蹲坐于云团状的底座之上。背部呈弧形,描绘有橘黄、黑色相间的豹皮纹。镇墓兽高39.6、底座高6~6.7、长27.5、宽23.2厘米(图三三、三四)。

图三三 镇墓兽(MS:13)
图三四 镇墓兽(MS:13)

尖顶风帽俑 造型大小基本一致。木质。整木圆雕而成,呈站立状,身材魁梧。头戴披肩风帽,脸庞丰满。浮雕出鼻部、唇部,并以黑色颜料画出眉目、胡须。五官清晰可辨,弯眉细目,宽鼻小口,双唇紧闭,八字胡下撇。外披窄袖大衣,袖长及膝;内着窄袖长袍,腰间系带。双手拱于胸前,交抱处留有小孔,原当持物。标本MS:21,头戴橘红色尖顶披肩风帽,外披橘红色窄袖大衣,内衬黑色窄袖长袍,腰间刻出一道凹槽,以表示腰带。面部涂白彩,彩绘基本完整。通高20.8厘米(图三五,1;图三六)。标本MS:23,头戴橘红色尖顶披肩风帽,外披橘红色窄袖大衣,内衬黑色窄袖长袍,腰间刻出一道凹槽,以表示腰带。仅右手从大衣中露出,抱于胸前。面部涂红彩,彩绘基本完整。通高21厘米(图三五,2;图三七)。标本MS:24,头戴橘红色尖顶披肩风帽,外披橘红色窄袖大衣,内衬黑色窄袖长袍,腰间刻出一道凹槽,以表示腰带。面部涂白彩,彩绘基本完整。通高20.8厘米(图三五,3;图三八)。

图三六 尖顶风帽俑(MS:21)
图三七 尖顶风帽俑(MS:23)
图三八 尖顶风帽俑(MS:24)

平顶风帽俑 造型大小基本一致。木质。整体形制与尖顶风帽俑相同,只不过头戴平顶披肩风帽,且腰间未刻画出腰带。标本MS:22,头戴橘红色平顶披肩风帽,外披橘红色窄袖大衣,内衬黑色窄袖长袍,无腰带。面部涂白彩,彩绘完整。通高20.8厘米(图三五,4;图三九)。

图三九 平顶风帽俑(MS:22)
图三五 彩绘木俑

1~3.尖顶风帽俑(MS:21、MS:23、MS:24) 4.平顶风帽俑(MS:22)

2.生活用具 主要有胡床、床榻、漆盘、漆碗等。皆由木头加工而成,部分表面髹漆或铆钉有金属片作为装饰。

胡床 标本MS:19,整体形制与现在的“马扎儿”或“折凳”相似,由四根横向的木棍和四根纵向的木棍组成。四根纵向木棍呈“X”形两两交叉,交叉点以铜钉固定,可以扭转折叠。其两端连接有四根横向的木棍,横木两两平行,一面横木列有穿孔,孔内穿有绳缘,撑开可作床面之用。在横木的两端以及横木纵木的交接处,包裹有素面铜片,以加固胡床。在交叉纵木的内外两侧,铆以数枚小铜钉,铆钉有连枝卷草状铜片作为装饰。胡床折合尺寸,长50、宽43厘米(图四〇)。

图四〇 胡床(MS:19)

漆盘 1件。标本MS:81,木胎。敞口,折沿,圆唇,深弧腹,腹部外侧正中有一圈外凸。内外皆髹黑漆,盘内放置有7件漆碗、1件银匙、1件银筷,组成一整套用具。口径56、腹径51.8、底径45、高8、外凸高4、厚0.6厘米(图四一,1)。

银扣木胎漆碗 7件。形制皆相同,放置于漆盘当中。木胎。侈口,弧腹内收,腹部饰一圈凸弦纹。平底,下接矮圈足。内外皆髹黑漆,在口沿、凸弦纹以及圈足边缘各镶有一圈银扣边。依据大小的不同,可分三型。

Ⅰ型 5件。体形较小。标本MS:81-7,口径11.7、底径6、高5.2厘米(图四一,2;图四二)。

图四一 漆木器

1.漆盘(MS:81)2~4.银扣木胎漆碗(MS:81-7、MS:81-2、MS:81-3)

图四二 Ⅰ型银扣木胎漆碗(MS:81-7)

Ⅱ型 1件。体形中等。标本MS:81-2,口径14.6、底径7、高9.2厘米(图四一,3;图四三)。

图四三 Ⅱ型银扣木胎漆碗(MS:81-2)

Ⅲ型 1件。体形较大。标本MS:81-3,口径17、底径9.4、高7厘米(图四一,4;图四四)。

图四四 Ⅲ型银扣木胎漆碗(MS:81-3)

(三)金属器

主要有金、银、铜、铁器等,金银器主要为餐饮器具、腰带饰及马具等。铜器有锁、泡钉、各构件上的饰件及铜钱等。铁器有甲胄、马具及铁钉等。

鎏金银马具 1套。标本MS:85-2,保存完整。包括革带、带饰、带扣、带箍、节约等,除革带以外皆为银质,表面鎏金(图四五、四六)。现根据用途的不同分述如下。

革带 为黑色皮革质地,中心穿有铁丝,已断裂为多段。

三叶花形鎏金银节约 5件组。大小、形制相近,其中2组连接有鎏金银杏叶。节约的平面略呈弧边三角形,三角装饰有叶形纹饰,旁边各有一月牙形穿孔。节约正面中间呈花朵状,边框装饰有花瓣纹,中心鎏金,饰一昂首前扑的母狮。母狮獠牙外露,双爪前伸,尾巴高高翘起。背面较为平整。长3.2、宽3.2厘米(图四八)。附带的鎏金银杏叶大小、形制相同。上部有圆环,与节约一端相连。正面边框内饰11朵卷云纹,中心鎏金,饰一跃起的雄狮反身噬鹿,雄狮颈部有卷曲的鬃毛。背面较平整。长5、宽4.1厘米(图四五,1;图四七)。

图四八 三叶花形鎏金银节约
图四七 三叶花形鎏金银节约及鎏金银杏叶

圭形鎏金银带饰 2件。大小、形制相同。略呈圭形。正面边框内装饰有波浪纹,中心铸有雄狮食鹿图案,表面鎏金。雄狮颈部有卷曲的鬃毛,狮尾上竖,正张开大嘴向一只鹿扑去。鹿前肢弯曲,后肢蹬地,作跃起状,欲逃脱狮口。圭形带饰分三层,上层为浮雕花纹的鎏金银片,中间为皮质革带,下层为素面银片。边框的三角有3枚小银钉,将上下两银片铆钉在革带之上。长4、宽2.4~2.6厘米(图四五,2;图四九)。

图四九 圭形鎏金银带饰

鎏金银带扣 2件。大小、形制相同。扣环呈扁圆状,扣身略呈三角形,扣环宽度略大于三角形扣身。扣针、扣环通过转轴与扣身相接。三角形扣身素面,与革带相连,上下层连接方法与圭形带饰相同。长3.7、宽1.6~2.4厘米(图四五,3)。

银带箍 1件。平面呈圆角长方形。长3.2、宽2.3、厚0.2~0.6厘米(图四五,5)。

桃形鎏金银带饰 12件。大小、形制相同。正面边缘为花瓣纹,中心鎏金,饰一昂首前扑的母狮。上下层连接方法与圭形带饰相同。长1.7、宽1.5厘米(图四五,6)。

三角形鎏金银带饰 3件。大小、形制相同。略呈三角形,边缘为花瓣纹,中间饰一趴着的母狮。上下层连接方法与圭形带饰相同。长2.4、宽1.9厘米(图四五,4)。

图四五 鎏金银马具(MS:85-2)

1.三叶花形鎏金银节约及鎏金银杏叶 2.圭形鎏金银带饰 3.鎏金银带扣4.三角形鎏金银带饰 5.桃形鎏金银带饰 6.银带箍

银匙 1件。标本MS:81-9,置于漆盘当中。匙面微凹,呈椭圆形。勺柄扁长,弯曲,末端近弧形,柄端作鸟首状。锈蚀严重。通长21、匙面长6.9、匙面宽4.2、匙柄宽0.45~1、匙柄厚0.25~1厘米(图五二,1;图五〇)。

图五〇 银匙(MS:81-9)
图四六 鎏金银马具(MS:85-2)

银筷 1根。标本MS:81-8,置于漆盘当中。呈细长圆棍状,表面无花纹,锈蚀严重。长23.3、直径0.25~0.4厘米(图五二,2;图五一)。

图五二 银匙及银筷

1.银匙(MS:81-9) 2.银筷(MS:81-8)

图五一 银筷(MS:81-8)

铜钱 均为开元通宝,圆形方孔,正背面皆有郭。标本MS:97,直径2.57、厚0.21厘米(图五三,1;图五四)。标本MS:103,直径2.54、厚0.18厘米(图五三,2)。

图五四 开元通宝(MS:97)
图五三 铜钱

1.MS:97 2.MS:103

(四)革制品

主要有嵌金腰带、方盒等。

嵌金腰带 1套。标本MS:75,带鞓、带扣、带銙、铊尾皆较完整,断为7节(图五五、五六)。除带鞓以外均为金质。根据功能的不同分述如下。

图五五 嵌金腰带(MS:75)

带鞓 为黑色皮革质地,已断裂为多段,厚0.3厘米。

带扣 1件。带扣是与一略呈圭形的带銙连在一起的,扣环呈扁圆状,宽度略大于圭形銙。扣针、扣环通过转轴与扣身(圭形銙)相接。圭形銙正面饰一花朵,三重花瓣,花蕊处为一圆形凹槽,原镶嵌有宝石,现已脱落。圭形銙分三层,上层为浮雕花纹的金片,中间为皮质带鞓,下层为素面金片,边框的三角有三枚小金钉,将上下两金片铆钉在带鞓之上,金钉和素面金片的连接处衬有铜银合金垫片。扣孔宽4.6、长1.5厘米;圭形銙底边长4.65、高5.19厘米。

方銙 4件。均呈长方形,大小、形制相同。正面纹饰与圭形銙一致,为花蕊处镶嵌有宝石的花朵图案。在花朵的四角,装饰有三瓣状的树叶纹饰。四片树叶处有四枚金钉将方銙与带鞓连接在一起,连接方式与带扣扣身相同。长3.5、宽3.39厘米。

桃形銙 7件。大小、形制相同。略呈桃形。纹饰与方銙和圭形銙相同,上下层连接方式亦相同。底边长3.39、高3.9厘米。

扣眼 5件。大小、形制相同。略呈桃形,尾部带有一圆形缺孔,用以给带鞓穿孔,固定带扣。表面同样浮雕有花朵纹饰,但是花蕊处未装饰宝石,而是以三瓣状的涡旋纹代替。连接方式与带銙不同,下层未出现素面金片,直接用三枚呈等腰三角形分布的小金钉与带鞓相连。底边长2.3、高1~1.5厘米。

䤩尾 1件。略呈圭形,纹饰与圭形銙相同,上下层连接方式亦相同。底边长3.6、高5.19厘米。

(五)石器

有调色石、石构件及墓志等。

墓志 1合。标本MS:9,由盖、志两部分组成,青石质,正方形,志盖较志石略大。志盖盝顶,底边长54.5、宽54.2、顶边长39.6、宽39.6、厚8.8厘米,正面中间阴刻篆书“大周故慕容府君墓志”,周围饰以缠枝卷草花卉纹。墓志边长53.7、高9.2厘米。正面楷书志文,20行,满行21字,共刻392字。左侧面纵刻两行文字,文字字形结构具有与汉字类似的偏旁、笔画和部首,部分字体直接用汉字偏旁部首合成,初步判断为失传的吐谷浑文[1](图五七~五九)。

图五七 墓志盖

四、结语

(一)墓主身份、墓葬年代

图五六 嵌金腰带(MS:75)

根据出土墓志记载,该墓墓主为“大周云麾将军守左玉钤卫大将军员外置喜王”慕容智,因病于天授二年(691年)三月二日薨,终年42岁,并于“其年九月五日迁葬于大可汗陵”。其“祖丽杜吐浑可汗。父诺曷钵,尚大长公主,驸马都尉、跋勤豆可汗”,为“可汗第三子也”。慕容智,史无传,其父诺曷钵为吐谷浑国末代统治者,年幼嗣位,大臣争权,国中大乱。唐太宗遣军援之,封为河源郡王,授乌地也拔勒豆可汗。贞观十四年(640年),太宗以弘化公主妻之。高宗时,拜驸马都尉。龙朔三年(663年),为吐蕃所袭,遂与弘化公主领数千帐奔凉州(今甘肃武威地区),吐蕃并其地,吐谷浑亡国。唐徙其部众于灵州(今宁夏吴忠)之地,置安乐州,以其为刺史。垂拱四年(688年)卒,子忠嗣立[2];慕容智母为弘化公主,是唐朝远嫁周边少数民族首领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回长安省亲的公主。据慕容智墓志及史书有关其父母的记载,我们大致可知,慕容智于永徽元年(650年)生于吐谷浑王城(伏俟城),在其14岁时国中巨变,随父母逃亡至今武威地区,在武威生活一段时间后,与其父母部族移居今宁夏吴忠。大约在武威生活的少年时代或成年后,至唐都长安,入侍宫廷,担任禁卫军职,宿卫皇帝,因出生高贵且尽忠职守,官至“守左玉钤卫大将军”。慕容智其人,智勇双全,望重边亭,誉隆藩邦,其在吐谷浑族中封号为喜王。691年三月,因病在宁夏吴忠病逝,同年九月灵柩运至武威,归葬于其父诺曷钵的“大可汗陵”区[3]。

(二)墓葬特征

图五八 墓志盖
图五九 墓志及志侧文字(比例约为1/4)

从墓葬形制看,该墓为长斜坡墓道的单室砖室墓,与唐封慕容智正三品级别相符[4]。甬道顶照墙上绘门楼图,墓室内绘各种人物图,墓室顶绘星象图,在唐代早、中期高等级壁画墓中较为常见。墓内随葬品基本组合为镇墓兽、武士俑、仪仗俑、动物俑以及日常生活实用器和模型器,具有典型的唐早,中期高等级官员墓随葬特征。但是从墓葬选址及葬俗来看,其采用依山而葬的形式,“牛岗僻壤、马鬣开坟”,地形北依山岗,坐北朝南,独具特色。墓道内随葬整马、整羊等殉牲,墓室内随葬马具、马饰、弓、胡禄、铁甲胄等成套作战装备,又与中原唐墓随葬特征明显不同。其木质葬具由弧形棺盖、箱式棺及棺座组成,前宽后窄、前高后低,具有北朝以来慕容鲜卑葬具的典型特征,亦与青海都兰血渭墓群、德令哈郭里木乡夏塔图墓群彩绘木棺的部分特点相似,带有明显的吐谷浑文化特质[5]。从上述墓葬特点来看,慕容智墓在政治礼制、文化面貌上已整体纳入了唐王朝的统治体系当中,汉化明显,同时也保留了部分本民族文化特征。

(三)“大可汗陵”及初步认识

墓志载,慕容智死后“迁葬于大可汗陵”。“大可汗陵”系首次出现,其所指为何?陵区布局、范围及文化内涵等又为何?这需要引起高度重视,且是亟需解决的问题之一。在墓葬发掘期间及发掘结束后,我们对墓葬周边区域进行了调查和勘探工作,在该墓东五公里范围内发现有数座与之时代接近、形制特征相同的墓葬(马场滩墓葬、长岭墓葬)。这些墓葬是否属于“大可汗陵”的一部分,还需要进一步开展相关工作予以确认。

同时,在距慕容智墓东北约15千米的武威市凉州区青咀湾和喇嘛湾一带,曾于20世纪20至80年代发现了金城县主墓、慕容曦光(承袭“可汗”位)墓、弘化公主墓、慕容忠(承袭“可汗”位)墓、武氏墓、李深墓等9座唐早、中期吐谷浑王族成员墓葬[6]。这些墓葬分布于青咀湾和喇嘛湾的一个个小山岗之上,坐北朝南,与慕容智墓特征相同。故可以认为,沿青咀湾、喇嘛湾向西南至慕容智墓一带的武威南山区,为唐早、中期吐谷浑王室家族的大茔区。其中青咀湾和喇嘛湾一带在出土墓志中被称之为“凉州城南之山岗”“凉州南阳晖谷北岗”“凉州神鸟县界”“神鸟县阳晖谷之西原”,可以确认这一带在唐时的地名为“阳晖谷”。该地区出土的墓志信息显示,这批墓葬中年代最早者为葬于699年的弘化公主墓及其长子慕容忠墓,这两座墓葬在时间上均晚于慕容智墓,故慕容智墓提及的“大可汗陵”,应为卒于688年的其父慕容诺曷钵之陵,时间上较“阳晖谷”陵区早,当属武威地区第一个吐谷浑王族陵区。自弘化公主始,如其墓志载,吐谷浑王族又“别建陵垣”于“阳晖谷”,形成了新的陵区。至于吐谷浑王族陵区为何在短时间内发生变迁,应与武周时期唐蕃相互征伐的特殊历史背景有关[7]。

从发掘情况看,慕容智墓为目前发现和发掘的时代最早、保存最完整的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墓葬形制基本完整,墓葬年代及墓主人身份明确,随葬品丰富且极具特色,不仅出土了唐墓中常见的彩绘俑群、模型器等,还发现了罕见的大型彩绘木质床榻、屏风、胡床、列戟屋模型、成套武器装备(包括铁甲胄、马鞍及各种鎏金银马具、弓、胡禄等)以及种类丰富的精美丝织品等,不仅为研究唐代吐谷浑王族谱系、吐谷浑王族墓葬及相关问题提供了重要材料,也为研究和复原唐代高等级墓葬及其葬制葬俗等提供了重要借鉴,是唐墓、吐谷浑墓葬考古的重要发现。该墓的发掘还丰富和拓展了丝绸之路物质文化资料,对推动唐与丝绸之路沿线民族关系史、交通史、物质文化史、工艺美术史等相关领域的研究具有重要价值。

墓葬发掘期间荆州文物保护中心、陕西历史博物馆就漆木器和纺织品现场保护与提取、壁画现场加固与揭取给予了支持,武威市委市政府、武威市文体广电和旅游局、天祝藏族自治县委县政府、天祝藏族自治县文体广电和旅游局、天祝藏族自治县人民武装部、天祝藏族自治县祁连镇委镇政府对发掘工作给予了大力协助,一并致谢。

领 队:陈国科

发 掘:陈国科 刘兵兵 王 山 赵亚君 王晨达 杨清风 王振宇 朱 安 韩小丰 张渊民 刘德春

文物保护:张 伟 谢欣芮 魏彦飞 王 佳

摄 影:刘兵兵 赵亚君

绘图及三维数据采集:赵亚君 王晨达

陕西十月文物保护有限公司

执 笔:陈国科 沙琛乔 刘兵兵 张 伟 王 山

[1]刘兵兵,陈国科,沙琛乔.唐《慕容智墓志》考释[J].考古与文物,2021(2).

[2]刘昫等.旧唐书:西戎传(第198卷)[M].北京:中华书局,1975:5300-5301.

[3]同[1].

[4]a.齐东方.试论西安地区唐代墓葬的等级制度[C]//纪念北京大学考古专业三十周年论文集.北京:文物出版社,1990:286-310.b.宿白.西安地区唐墓的形制[J].文物,2002(12):41-49.

[5]木棺及其文化特征相关论述见:仝涛.木棺装饰传统——中世纪早期鲜卑文化的一个要素[C]//藏学学刊(第3辑).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7:165-170.关于都兰血渭墓群、德令哈郭里木乡夏塔图彩绘木棺墓族属及文化特征的研究见:周伟洲.青海都兰暨柴达木盆地东南沿墓葬主民族系属研究[J].史学集刊,2013(6):3-24.

[6]a.夏鼐.武威唐代吐谷浑慕容氏墓志[C]//考古学论文集.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210-252.b.闫文儒.河西考古杂记(下)[J].社会科学战线,1987(1):130-148.c.黎大祥.武威青嘴喇嘛湾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C]//武威文物研究文集.兰州:甘肃文化出版社,2002:185-207.

[7]沙武田,陈国科.武威吐谷浑王族墓选址与葬俗探析[J].考古与文物,2021(2).

KEYWORDS: Tang Dynasty, Tuyu Hun, Murong Zhi, Mausoleum

ABSTRACT: The joint archaeological team led by the Gansu Provincial Institute of Cultural Relics and Archaeology conducted a rescue excavation of a tomb at the Chashan village, Tianzhu Tibetan Autonomous County, between September and December 2019. Relatively well preserved, the tomb includes one brick chamber and yields a large number of pottery, wood lacquerware, various metal ware, stone tools, leather objects, silk fabrics, sacrificial animals, and food crops. According to the unearthed epitaph, the tomb dated to the second year of the Tianshou era (691AD), and the tomb occupant should be Murong Zhi, a member of the Tuyu Hun royal family. Due to the exquisite construction style and intact context of the tomb, the rich artifacts in the assemblage represented, to a very large extent, the funeral practices of the Tuyu Hun royal members in the Wuwei region during the early Tang Dynasty. In addition, the discovery adds a significant supplement to the archaeological data on the Tuyu Hun tombs in this region. It also provides an important reference for the study and reconstruction of the high-status tombs as well as the funeral custom in the region during the Tang Dynasty.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武周时期吐谷浑喜王慕容智墓出土资料整理研究”(项目编号:20AKG007)和国家文物局“考古中国—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群考古”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 杨岐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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