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爱(二)/云卷云舒
01
和L分开以后,Z一直不曾联络,说到做到,那是对L负责,对自己的家庭负责。可是不联系不等于不思念,他经常整夜整夜失眠,自己一颗不安分的心被囚禁被压制使得他经常想对着黑夜呐喊。除了工作、除了家庭、除了孩子、除了那些给他带来光环的荣誉,他还有一颗灵魂,一颗需要爱和探索爱的灵魂。
他养成了登山、垂钓的习惯,只有把自己投放到大自然的怀抱里,亲近了山水,亲近了花草,他才感觉自己又是自己了,他有时和朋友一起,有时独自探幽。
盛夏炎炎,他又去登山,进了山里,顿觉凉风习习,他兴致大增,一个人循着僻静的少有人走的小径攀爬。到了山巅,一览众山小的开阔视野让他脱口而出“无限风光在险峰!”
远山近树、田畴河流构成一幅巨大画面,他拿起望远镜远远近近搜索着,不放过任何一处美景。
忽然,望远镜停在一处,他放大焦距,那是靠近河边的屋舍,周围似有团花围绕。方圆几里不见其他人家。他忽然非常想去看看,天色还早,他估算着路程、辨别着方向,向山下奔去。
六月天,娃娃脸,转眼乌云压过来,豆大雨滴东一颗西一颗砸过来,可他已经没有退路,没地方避雨,冒着雨一呲一滑地狼狈下了山,兴致已经减了一半,雨还没停,他已经成了落汤鸡,走近农舍,他也顾不上冒失,去敲了门,一条黑狗”汪汪”几声。
一个中年妇女为他开了门,他进了房间,身上的雨水还在往下淌,女人给他拿了条毛巾,擦了脸,浑身湿透,坐不下。他忽然感觉这给人添了很大麻烦,为了消除戒心,他主动把自己身份证拿出来,证明自己是良民,只因为看见了这园子,才冒失来了。女人看也没看,去屋里找来一条毯子。
“你先换了,我去烧点水给你洗洗。”女人去灶间点火了,他没换,站着。他湿淋淋的坐哪哪湿,况且换什么?一条毯子?
他走到灶间,和女人说:”我就在这烤烤。女人瞭了他一眼”那好,你烧火。”便提篮子走出去。
半个小时功夫,她回来了,篮子里装了一把韭菜,几个嫩黄瓜,一把小葱,还有一捧草莓,红红绿绿的很新鲜。
Z烤了火,身上不冷了,想着来的目的,就想出去看看她的小院子。女人也不阻挡,随他去,外面的雨小了很多,雨后残红落了一地,而新开的花更加娇艳,他误以为自己进了黄四娘家,篱笆上的蔷薇塘里的莲,院子里的各色月季,满架的爬藤......Z的眼睛不够用了,雨后混着花香的泥土芬芳钻入他的鼻息,他狠狠地吸上两大口,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洗得通透,他在想,这不就是他梦想的所在么?这时候,大黑狗只是看着他,哼了两声,他蹲下抚摸了狗的头,大黑很受用。他一向有人缘,也有狗缘,在部队当侦察兵时,他经常与狗为伴,他喜欢狗,同吃,同行,就差同睡了。想到这里,自己笑了。
阿嚏!阿嚏!两个响亮的喷嚏把他打回现实,他得走了,进屋辞行。灶间飘出韭菜炒鸡蛋的香味。女人便挽留他吃了饭再说。他见人家落落大方,也慢慢放下了先前的拘谨。
原来女人和丈夫在这里承包了鱼塘,在这依山傍水的地方开辟了自己的小天地,她的艺术天分得到充分的宣泄,一年四季都有花开,一步一景尽是自然。前几年丈夫死于一场车祸,而她便独自留下来经管这一方天地。她要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以告慰亡灵。经常会有陌生人慕名来她的园子看看,所以她看见Z时不觉得奇怪。
天色已晚,雨又下大了,由于自己被淋得透心凉,一直也没换衣服,Z发烧了,女人为他温了壶酒,他便也顾不得矜持,坐上热乎乎的炕,喝起暖乎乎的酒,一股强大的温暖的力量包围着他,一天登山的疲惫、被雨水淋湿的狼狈和长久以来工作施加给他的压力、为了保持完整的家必须每天担负起的责任在那一壶酒下肚后,在那暖呼呼的炕上忽然都消散了,他不由自主、滔滔不绝地向女主人述说着,女人静静听,偶尔陪一两声长叹。
第二天一早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他伸个懒腰,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他四处寻找不见自己的衣服,也不见女人,向窗外一望,发现自己昨天一身泥水的衣服已经被洗干净,在衣杆上飘扬。他顿时老脸一红,心里热乎乎的生出感激,披着毯子,也不管干不干,取了衣服换上。看看手表已经8点多,今天还有个重要会议,必须回去。临行,他想酬谢一下女人,可是自己出门登山,身上也没多少现金,翻遍所有衣兜,也没找到什么,他出门发现女人正划着小船,在鱼塘里喂鱼。他在岸边说,昨日留宿之恩以后报答,就匆匆告别了。
半个月后,他带了很多礼物包括狗粮,再次拜访了“黄四娘”,是的,这个依山傍水、开满鲜花的小院落,真的成了他心中的伊甸园。女主人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也让他感觉相处很舒服,同时还有不容侵犯的尊贵。她柔而不弱,言语不多,却透着纯朴和威严。这让他感觉曾经的想法很羞愧,他曾经很想知道,那个晚上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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