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笔记：王阳明《传习录》（92）】

图片发自简书App薛侃录【10】【原文】崇一问：“寻常意思多忙，有事固忙，无事亦忙，何也？”先生曰：“天地气机，元无一息之停，然有个主宰，故不先不后，不急不缓。虽千变万化，而主宰常定，人得此而生。若主宰定时，与天运一般不息，虽酬酢万变，常是从容自在，所谓‘天君泰然，百体从令’。若无主宰，便只是这气奔放，如何不忙？”［注释］①崇一：即欧阳德（1496—1554），字崇一，号南野。明泰和（今属江西）人，王守仁弟子。官至礼部尚书，谥文庄。②天君泰然，百体从令：语出［ 宋］ 范浚《香溪集·心箴》：“君子存诚，克念克敬，天君泰然，百体从令。” “天君”，指心。原话来自《荀子·天论》：“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夫是之谓天君。”［译文］欧阳德问：“平时总是觉得意念思想很忙乱，有事时固然会忙，无事时也觉得忙，这是怎么回事？”先生说：“天地间万物的变化本来就没有一刻是会停息的。但有了一个主宰，变化时就会不先不后，不急不缓，即使千变万化，而主宰却是安定的。人有了这个主宰才产生。如果主宰安定了，像天运一般没有障碍，即使日理万机，也从容自在。也就是所谓的‘天君泰然不动，百体从撙令而行’。如果没有主宰，只是个意气用事，怎么会不忙呢？”［解读］“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几句是《道德经》上的话，其中的“法”字是效法的意思。王阳明这里的意思，用《道德经》上的这几句来诠释再恰当不过，阳明先生这里要求人效法天地，做到主宰常在。王阳明说的“天地气机，元无一息之停”，这个气机之不停，我们可以从时间的沿流不息来体会，鲁迅说的“时间永是流逝（语出《纪念刘和珍君》）”，孔子说的“逝者如斯夫”都是在感叹时间脚步的永不停息。比较费解的是王阳明说的这个“主宰”，天地的主宰刨根究底还是要回到本然如此的那个“自然（规律）”上，比如冬天过去了，春天就来了。对于人来说，王阳明所称的主宰指的是心，这主宰就是一片纯然的天理，一个昭明的良知。王阳明弟子欧阳德这里说的有事忙，无事也忙的心理状态，大家都会经历体验过。王阳明认为，“忙”并不是事多而繁忙，乃因“无主宰”而致“失序”，进而“失据”，与事之多寡无关。主宰常定，变化之先后急缓秩序确定，人事秩序也随之确定，有事无事故得从容自在。主宰缺失，意气用事，秩序无存，有事无事皆忙皆乱。人要想不忙乱，一是心定，不为外物所移，二是志定，不受机会牵引。志有定向，自己一条路走下去，凡是在前进方向上遇到的事物，就打点，不在目标方向上的，就不应酬，始终不离开自己的道路，日日不断，自然集义而生。否则汇聚到你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如果这边有人招呼就去，那边有人招呼也去，后面有人招呼还去，那忙到飞起，最后走到哪儿了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