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雕弓璇玑篇(二)
[路人甲]说: 这后梁铁枪王将军,也是一位武功盖世,忠肝义胆的好汉子。我们借他拜祭岳元帅,也不算辱没了两位并世无双的大英雄。
[路人乙]说: 正是!只恨昏君奸臣当道,忠臣义士受屈,也不知到了何时,咱们才能光明正大地祭拜岳爷爷。
〈众人纷纷清洁寺庙,点香,上供,不多时,便将小小铁枪庙收拾得焕然一新〉……
[沈浪]说: 〈心情激荡〉『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阿飞,身为大好男儿,自当效仿岳元帅,精忠报国,百死无悔!你有幸与岳元帅同名,切莫辜负了为父这番殷殷期望。
[阿飞]说: 〈用力点了点头〉『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孩儿对天发誓,绝不忘爹爹教诲,定要从军报国,将蛮夷逐走,还我华夏河山!
[沈浪]说: 〈露出欣慰之色〉好孩子!孟大帅驻节襄阳,广招天下英雄,正我辈儿郎奋武之时,咱们爷儿俩快马加鞭,及早赶路,可别落在了人后头。
[完颜洪烈]说: 〈面有不豫,微微皱眉〉哼!
[侯通海]说: 王爷,江南贱民大多刁蛮无识,属下这便将他们统统赶走,砸了这破庙。
[沙通天]说: 王爷,都是乡野村氓,不识大体,何必动气?没得失了您天潢贵胄的尊贵体统。
[完颜洪烈]说: 想那王铁枪号称威震当世,到头来还是落得个为人所擒,身首异处,又逞什么英雄?说什么好汉?也值当立庙祭祀,他那铁枪有多少斤两,比得上本王的“乌日神枪”么?
[侯通海]说: 王爷,我来试试。——这枪怕还真是铁铸的,有个三十来斤吧,嘿嘿,可比关二爷的七十二斤青龙偃月刀,分量轻得多了。难怪这货没个好下场。
[沙通天]说: ……「这傻子又说错话,关二爷又何尝不是为人所擒,身首异处?谁敢不说他是大大的英雄好汉?」
[完颜洪烈]说: 想那岳飞战功威名,暴于南北,还不是被我大金国的宗弼太师巧施连环计,饮恨风波亭?至今尚不得光明正大地祭祀洒扫,还得假托古人之名。嘿嘿,英雄一世,未得其主,可惜、可叹。
[侯通海]说: 哈哈,前日在临安金銮殿上,王爷让宋国皇帝交出岳飞的两本书,绝不许宋人再为这厮著书申辩,那赵九明明气得半死,最后还不是乖乖照办?
[沙通天]说: 依属下一点浅见,凭咱们王爷的雄才大略,那岳飞即便不死,也绝非是王爷敌手。我等得遇当世明主,托以腹心之重,又远非岳飞可比了。
[完颜洪烈]说: 哈哈,诸位先生客气。〈暗自凝思〉「野狐岭战后,大金疆土丢失大半,被蒙古步步进逼,何尝不是内忧外患,危如累卵?我虽有心力挽狂澜,终是孤木难撑,个中情形,正好比当年岳飞一般,这也是后人莫笑前人哪。」
[谢衡]说: 「方今蒙古势大,金国早已今非昔比,兵马损失大半,疆土只剩关陇一隅,这厮既是金国亲王,来使大宋,竟还这般张狂?是了,那赵九自己是害了岳帅的元凶,被金人拿住把柄,才会如此心虚。」
[完颜洪烈]说: 〈默默看着庙中雕像,暗自祷祝〉「君得其时,不得其主;我得其主,不得其时。良将虽逝,遗书犹在。得志之日,君其尚飨。」……走罢!
[谢衡]说: 「察言观色,这厮的几个随从,倒也都是江湖好手,武功未必便在包三哥风四哥之下。我陡然发难,未必便胜,倒不如跟着这厮看个究竟,趁他落了单,再割下他的狗头,也算给宁寿宫的赵九一份回礼。——好,就这么办!」
[侯通海]说: 遵王爷的令旨,这里的桌子、凳子、板橱、木床,咱们统统收拾好了,这就千里迢迢,运回中都。嘿!
[完颜洪烈]说: 「惜弱啊惜弱,若真能博卿一笑,即便龙肝凤髓,我也绝无二话。可十八年夫妻情重,你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乡野村夫,连区区旧物也念念不忘么?」
[谢衡]说: 「这些破旧家具,只是寻常乡间器物,显是经年未用,积灰累累。这厮既为金国显贵,锦衣玉食,又岂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他究竟有何企图?」
[完颜洪烈]说: 呵呵,诸位先生嘴上不说,心中定然生奇,本王又岂能不坦然布公?十八年前,我也是来使江南,途经此地,却被一贼道所伤,若非此宅主人相救,性命几乎不保……哎,那时本王身边,尚无各位高人相助,实是生平境遇最险的一次。
[沙通天]说: 王爷皇室贵胄,福寿绵泽,又岂惧什么蟊贼道人?这既是皇天庇佑,百邪退避,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完颜洪烈]说: 呵呵,滴水之恩,亦当涌泉相报,身家性命,又岂能不投桃报李?本王取了此间旧物,送回王府珍藏,对昔日恩人聊寄寸心,也算是效法古人,一如季礼挂剑了。各位先生,见笑、见笑。
[侯通海]说: 哈哈,王爷如此深情厚意,知恩图报,将来成了大业,自然也不会落下咱们哥几个的功劳。是不是?
[谢衡]说: 〈缓步走出,言笑自若〉好说,今日巧遇,便是有缘,就送各位一份护驾救主之功!——『天精地蕴,神灵化氛。四方神卫,皆奉吾名。迎护此躯,乘乎神氛。引天应地,凡汝之魂!』『斗转星移第七层——【北辰星斗】!』
[侯通海]说: 〈跌倒在地,大惊失色〉王爷小心!——师哥,这刺客会使妖法!我的招式,全倒转来打自己了!
[沙通天]说: 〈连退数步,勉强定住身形〉……来的可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黄河帮沙某人,和我侯师弟今日有幸,得见江南高贤!幸会了!
[谢衡]说: 黄河帮帮主,“鬼门龙王”沙通天?副帮主“三头蛟”侯通海?〈似笑非笑〉呵呵,从今日起,两位不妨改个字号,一个叫“鬼脸蛇精”,一个叫“三头泥鳅”,总好过投靠番邦,丢人现世,辱没先人!
[侯通海]说: 好个小贼,这般目中无人!若不是……若不是咱们一心保护王爷,岂能被你这厮的诡计得逞?
[完颜洪烈]说: 〈双目精芒一闪〉本王身居北国,也曾久闻江南慕容氏家学渊深,武功通神,今日得见尊驾,果然英雄少年,不让尊府先人。只不过……哎,可惜,可叹!
[谢衡]说: 哦?余生晚也,实不知阁下与本家尊长有何渊源,这份交情又够不够换一个金国亲王的项上人头,不妨说来听听?
[完颜洪烈]说: 八百年前,龙城之战,慕容恪年仅十八岁,率两千骑纵兵掩杀,击破五十万敌国大军,顺风斩首三万级,这是何等英雄?他的弟弟慕容垂,年仅十五岁就为此战前锋,勇冠三军,锐不可当,又是何等豪杰?昔日燕国慕容氏起兵白山黑水,南下勒马中原,打下大大的疆土,正与我大金完颜氏一般无二。怎么八百年之后,其子孙却甘心做了江南汉人的走卒?
[谢衡]说: 〈冷冷一笑〉太原桓王与成武皇帝英雄一世,气吞万里,却是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可不曾如贵国一般奸淫掳掠,残虐生灵!太原桓王曾言『修文德以服远人,不宜以兵戈取』『自有事中原,兵不暂息,吾每念之,夜而忘寐,要在取之,不必求功之速』『何必遽残士卒之命,而趣一时之利』,中原黎民视若再生父母,当时后世称誉『古之遗爱』,今大宋武庙奉祀其英灵,血食千秋不替,英名史笔流芳。
[谢衡]说: 反之,贵国那些的重将名臣,粘罕、斡鲁补、讹里朵、兀术之流,又对中原百姓做了些什么?暴虐淫恶,罄竹难书!人固有一死,可轻于鸿毛,可重若泰山。人生一世短暂,可流芳百世,可遗臭万年。丹青史册,必永留此等衣冠禽兽之千古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