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行囊,探索微观世界
当人们在天空中穿梭着俯瞰,就渐渐忘却了曾经用怎样好奇的目光来观看这个未知世界;当大家都以为早已熟稔了那些山川不再带来惊叹,也失去了以探索的心境去感受那自然世界中无数微小生命的博大和精彩。让我们透过微距摄影这扇窗,重拾充满好奇与探索的童心,打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崭新视界。
透过龟背竹的叶缝,斑腿泛树蛙的爪搭在叶子边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但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在世界许多地区濒临灭绝。
对于我而言,开始走进微观世界可以追溯到小学时代,出于近乎本能的好奇心,我喜欢观察身边一切未知的事物,形形色色的昆虫便是最早出场的角色。罐头瓶中的蚂蚁们在认真地挖掘着四通八达的隧道工程;墨水瓶里的跳蛛敏捷地扑向嗡嗡作响的苍蝇;池塘边的飞舞的红蜻蜓成了少年记忆中最亮丽的风景……
一只体长2厘米的罗蛱蝶幼虫把叶子咬出了一扇窗形的缺口。这片榆叶朴的叶子即是它休息的卧室,也是它进食的餐厅,直到整片叶子被它整个吃掉,它就只好再搬家了。据资料记载,世界上已知的蝴蝶种类有一万多种,这其中绝大多数在幼虫时期都是以取食植物为生,有些是植物的枝叶、还有花和果实。
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让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东西成了我亲密的伙伴儿。多年以后,当我在相机的取景窗中更加细致地观看它们时,我感受到了那久违而熟悉的感动!似乎自己可以走进它们的世界,用一种置身其中的心情,慢慢地品味和解读这百般形色,千般神奇。
这一副看似怪异的脸,其实是碧凤蝶幼虫背上的斑纹,而它们真正的头部则完全隐匿在身体下方。在休息或者受到惊扰时,为了吓走一些小型掠食生物,会把身体前部用力突起,把两侧的眼斑瞬间变成两只大眼,拟态成为一条小蛇。它们演化出如此奇特的变脸招数,正是为了适应充满了危险的自然世界。
在丰富多彩的自然世界中,形形色色的昆虫无疑是充满了最多故事的群体,虽然们它们多数的体形较小,很容易被人们忽略,也正是如此,它们才以顽强的生命力历经了地球的亿万年沧桑变化,仍然家族兴旺,生机勃勃。
如果我们抛开人类的眼光,伏下身,沉下心,去静静地细心观看它们,就会发现原来它们的世界非但不渺小,反而使我们这个星球变得更加博大精深,因为每一个看似微小的生命,都在属于它们的世界发生着一个个生命的奇迹,这一切都远超了我们的经验与想象,不同形式的生命力,以它们独有的生存方法,适应着甚至是征服着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风筝是我国著名的传统手工艺品,最为常见的就是蝶蛾类和蜻蜓的造型,这是百姓所喜闻乐见的形象。因为它们可以在天空中飞翔,也象征着自由和美好。然而因为多数蛾类却是在夜间活动,所以这只绿尾大蚕蛾在春天的晨光里沐浴着,在清甜的风里酣睡着……
以摄影的形式去观看和记录它们,让我的生命记忆里增添了许多的精彩与感动。清澈的溪流跃动着水花,变得不只是一种简单的风景,而是一片流动的乐园,这里有蜻蜓稚虫在水下的凶猛异常,它们像长着巨牙的史前怪兽,拥有着高效的喷射系统和精湛的捕猎技巧,小鱼虾和蝌蚪都是它们食谱中最受欢迎的菜肴,一旦积聚了足够的能量,就会在某个清晨里的羽化,被清风送上天空,续写着过往的英勇……
在蔓枝摇曳的森林里,也不再只是休闲和安逸的画面,这里充满着危险和竞争,蝴蝶幼虫拥有千万种不同的变身术,它们以各式各样的身体形态和色彩斑纹组合成令人惊诧的艺术品,其中多数以著名的拟态行为来使自己不被发现,似枝、似叶,似鸟粪、枯枝,得以隐没其中,以免成为某只鸟儿的点心或者某种蜂的大餐。再经历过暴风冷雨的洗礼之后,能够生存下来的幸运儿,也将会破茧成蝶,展翅于蓝天之中……
身长仅有3毫米的蜡蝉若虫,像是一朵绽放的小花被吹落在叶面上,这也是一种奇特的拟态行为。它身上背负的这朵“小花”在日光下还会呈现出多彩的艺术效果,然而这种艺术创作的材料,是它们进食含有腊质的植物汁液后排泄出的废弃物,这种垃圾回收的境界,可谓是一种极致的行为艺术。
充满智慧的螳螂,在安静与敏捷间完成精准的猎杀。狡黠又凶悍的胡蜂,组成战无不胜的航空兵;团结又执著的蚂蚁,诠释着个体与团队的无限力量;低调却又高调的蝉,潜伏在地下许多年不作声,一朝羽化便会竭力使全世界听到自己的歌声;身披铠甲的锹形虫和金龟子,早在罗马时代之前的亿万年前,就已经产生了无数个英勇的角斗士……是大自然的神奇力量,创造了这一切!
生命智慧在相互较量,彼此为食物链中的位置做着自己的努力。
它们拥有不同的习性,但只要你拥有足够的耐心,就会发现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除了身体动作的细致和拍摄器材的协调与操控,也需要悉心观察它们对外界事物的反应,这其中有着各自的规律,再加上适当的时间,你的存在就变得隐形,同时也与它们建立了一种宝贵的信任。
这曾使许多种蝴蝶把腿搭在我的手指上一边畅快地汲水或肆意地吸着花蜜;也有许多蜻蜓落在我的身上,整个下午都把我当成了起落甲板。还有许许多多无法言尽的动人时刻,都等待着有心人去尝试和体验,唯一的捷径和绝窍,就是首先让自己的心中充满对于自然的热爱,自然之路定有指引。
蜻蜓向来是蚊子的宿敌,然后这只大胆或者无知的摇蚊却停栖到一只雌性晓褐蜻的背上,这种偶然的事件虽然说明不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的哲理,但也说明了在充满无限可能的自然世界里,各种奇特的故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与音乐、绘画一样,摄影是人们表达自己对于自然的一种观看方式。对于我来说,无论是宏大的风景,还是微观的场景,我都在用心地观看,唯有观看才能积累足够多的想象力,在一个个精彩故事里抓取片段,这种片段才会变得生动,才会让静态的影像成为呈前启后的节点,让故事在观者的心里,继续演绎和发展下去。
在这边溪流的上空,两只雄性点斑隼蟌展开了激烈的空战,这是一种华丽而精致的小型蜻蜓,它们利用高超的飞行技巧,用身体相互冲撞,直到其中一方败下阵来。胜利者将占据这片溪流的制空权,雌蟌会在某个时刻视察这片领地,这也意味着只有领地的主人才能获得繁衍下一代的机会,所以它们在这场空战中表现的十分勇敢和无畏。
而微距摄影所产生的影像,可用以表现客观世界的任何事物,再缩小到动植物类的范畴,除了其纪录功能的基本性质以外,更重要的是其艺术表现力,利用摄影的技艺描绘自然创造的艺术,使静态的影像流动起来,在感官之美以外,让自然之美悄然滋润心灵。
蜘蛛是一种古老的生物,是即狡猾又凶猛的猎手,对于许多小型生物而言,拥有着完美身体结构和各种捕猎技能的蜘蛛,无异于侏罗纪的霸王龙。蜘蛛并不是昆虫,已知种类有4万余种。它们身体的外壳不会随着身体同时长大,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一次脱皮,既使只是它们褪去的壳,还仍然保留一副横扫千军的势头。
所有这些无数的精彩场面,在我的心里早已不只是凝固的画面,瞬间里有永恒的注视,有激荡的心情脉动,这促进着我一次次背上行囊,行走在真实而厚重的自然天地间,寻觅和捕捉。只有发自内心的热情,才足以抵档来自蚊虫叮咬的痛楚,安抚风餐露宿的疲劳与跋涉。在一次次快门声中,体验着沮丧与愉悦的情感交织,在某些时刻,在取景窗里已然忘却了自我的存在,让心灵融化在这自然的奇妙时光里。
每到夏季的夜晚,就是蛙类的聚会时间,对于华南树蟾而言,这是集各类聚餐、聚会活动的美好时光。海芋巨大叶子在白天给他们提供隐蔽和保护,在夜晚就成了一个个小广场、小舞台。这只树蟾悠闲地漫步着,在这被凝固的画面里,它抬起的前爪像是在招唤自己的伙伴们。
当人们在为这些小精灵们惊叹不已的时候,很多人却不知道,随着全球气候的剧烈变化和自然环境所受到的破坏和污染,许许多多还来不及被人们认识的物种,都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或许我们用相机去记录和表现那些美丽的永恒瞬间并不能直接解决什么,但这种影像的传播会影响到更多的人去热爱和关注自然!当学生们在自然课堂上不仅仅是在围观毫无生机的动植物标本,而是行走在一草一木间都会让探索的脚步变得轻盈,唯恐惊扰了那些正演绎着不同故事的微小生灵。那么这将是创造希望的基础和机会,在不太遥远的将来,人与自然将真正开始携手。
关于作者
影像生物调查所(IBE)策划/影像总监。从事摄影十余年,主要以自然景观、野生动植物、昆虫等自然摄影题材为拍摄重点。致力于记录和呈现大自然之美,传递自然影像的力量以促进和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
为大自然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