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狮子山楚王墓被盗时代及盗墓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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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山楚王墓剖面图
狮子山楚王墓封堵甬道的塞石(《狮子山楚王陵》)
狮子山楚王墓被盗区域出土陶器
徐州狮子山楚王墓在当代考古学家对其进行科学发掘之前已遭盗掘,我们从考古发掘现场的细节及出土文物入手,分析盗墓行为应该发生在新莽—东汉时期,且非官方盗掘。
狮 子山楚王墓“因山为陵,凿石为藏”,整座陵墓以狮子山体作为墓冢,直接在山体岩石中开凿建造而成,陵墓建筑结构从外至内依次为:外墓道、中墓道、内墓道、天井、耳室、甬道、侧室、前堂和后室。
外墓道、中墓道、内墓道及天井内均以夯土封填,并在接近地表处铺设一层形状不规则但形体较大的石块。在天井中部距东壁约2 米的位置,有一处约3 米见方的区域不见石块,盗洞即开口于此。据当年发掘者王恺、李春雷等先生回忆,盗洞口十分狭小,成年人勉强通过,但洞口下方空间逐渐变大。盗洞先向下并向西北下方延伸,直至天井北壁正中,底至天井底部并暴露内墓道上沿。此处向下即为甬道入口,盗洞定点极为准确。同时,盗洞有回填现象并发现数块巨石,可见盗墓者在盗掘墓葬之后又将盗洞填实。在此段盗洞中先后发现了印章、铜钱以及玉器等。沿着盗洞向下即到了甬道入口,此处有一平面约10 平方米的盗墓空间。在这个狭窄的范围内,盗墓者将封堵甬道的一组塞石(塞石原本共4 组16 块)拖出,进入墓室进行盗掘,此处则成了分拣物品的场所。
一般认为,能够拖出每块重达5—6 吨的塞石的盗掘应为官方行为,结合盗墓猖獗一般在乱世的情况,狮子山楚王墓被盗掘的时间在西汉末年或东汉末年可能性较大。此说虽有一定道理,但缺少证据,并且种种迹象表明,墓葬为私人所盗的可能性更大。
被盗时代
狮子山楚王墓主墓室虽遭盗掘,但仍有大量遗物保存了下来,特别是玉器。盗墓者有意留下玉器,而将金银器及大件铜器盗走,可知陵墓在临近发掘期并未遭盗掘。根据盗墓迹象及遗物综合分析,盗墓行为发生时代较早,且不存在多次盗掘的情况。盗墓行为发生的具体时间目前尚无定论,潇雨先生认为是在楚王下葬不久后被熟悉陵墓结构的楚国大臣或其后代悄悄偷盗的,李春雷先生在《楚天汉韵—徐州狮子山楚王墓发掘纪实》一书中也提出了相似的观点,认为墓葬被盗时间为汉宣帝时期(公元前91—前48 年)可能性较大,并提出盗墓者身份极可能是王亲国戚或楚国贵族后裔。也有学者结合史实认为,墓葬在社会动荡时被盗可能性较大,如西汉末年或东汉末年,理由是社会动荡期墓葬特别是大型墓葬容易被官方盗掘,或因疏于管理遭民间盗掘。那么,狮子山楚王墓究竟被盗于何时呢?
狮子山楚王墓的甬道及被盗的相关墓室内出土了数件陶器,多为小型生活实用器,个别烧制变形,包括陶罐3 件、双系罐1 件、盘口壶1 件、陶钵3 件、陶盘1 件,质地有灰陶和红陶。这些陶器与主墓室出土的精美器物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基本可以断定不属于楚王的陪葬品。
关于这批器物的来源,主要存在两种观点。其一,修墓人所留,其二,盗墓者所留。陶器为修墓人所留的观点见于《楚天汉韵》一书,书中提到:“在内墓道耳室上方填土中发现两个陶钵,填土为纯净的夯土......他们本应是筑墓徒工的餐具,被有意埋在此处用以标记下面的耳室”。遗物为盗墓者所留的主要依据,一是修墓人在完成墓葬封填之前将自己饮食的餐具丢弃于墓室内不合常理;二来,除陶钵外,陶罐、红陶壶以及带水波纹的双系罐时代明显较晚。根据徐州地区陶器的分期研究可知,此类红陶盘口壶和陶罐年代相当于新莽—东汉时期,如睢宁二龙山汉墓就有此类器物出土。依此推断,墓葬被盗时代为西汉末—东汉较为合理。
盗墓性质
在对被盗时代有了基本的认识之后,我们再来对盗墓性质进行探讨。根据盗墓主体不同,可将盗墓行为分为三类:以官方政府为主体进行政治发墓,以军队为主体进行军团盗墓,以及个人或团伙进行民间盗掘。其中政治发墓由官方政府组织,是以国家经济、政治或统治者私欲等为目的盗掘;军团盗掘主要目的是为军队提供战略物资,大型墓葬是其盗掘的主要目标;民间盗掘一般为个人或小团体行为,因违背伦理道德及受相关法律约束,多具有隐蔽性。狮子山楚王墓是一处规模较大的诸侯王级墓葬,理应是军团盗掘的重要目标,且因其规模大、埋藏深,盗掘难度大,不少学者认为其盗墓性质应为政治发墓或军团盗掘。然而我们通过对墓葬发掘现场进行考察、对发掘经过进行梳理,并对遗迹现象综合分析认为,狮子山楚王墓应为民间团体盗掘。
首先从盗洞的处理上推断,盗洞口极为狭小,仅可容一人勉强通过,且墓葬被盗后,盗洞又用土及大石块封填,之后盗墓者方才离去。官方盗掘多为大揭顶式,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西一耳室玉器出土现场(《徐州狮子山楚王陵》)
西一耳室出土金带版(《徐州狮子山楚王陵》)
西一耳室出土玉石兽(《徐州狮子山楚王陵》)
其次,从遗留文物及现场推断,盗墓者应为团体盗掘,且盗墓持续时间较长。墓葬在甬道入口处使用了4 组共16 块塞石封堵,每块塞石重约5 吨,一两人极难挪移。这也是诸多学者认为是官方盗掘的重要原因。值得注意的是,甬道入口处供盗墓活动的空间极为狭小,允许参与拖拉塞石的盗墓人员数量有限。据此推测,盗掘者应使用了某种辅助装置,在右上角的一组4 块塞石上分别凿出牛鼻孔,之后将这组塞石一一拖出。再者,墓葬中被盗出的器物主要为金银铜器,玉器多被遗弃。墓中出土一套金缕玉衣,玉衣中的金缕被盗墓者耐心地取走,玉片散落于甬道入口塞石处。此处为盗墓者筛选被盗文物的场所,随处可见被抛弃的玉器及器物残片。据史籍记载可以推测,大量玉器未被盗掘或许另有原因,《汉书》记载汉高祖刘邦长陵在文帝时被盗掘,后盗墓者因持有长陵里的玉环被抓,楚王墓中大量玉器被留下或与此有关。由此,笔者认为盗墓性质并非官方行为,而是具有一定规模的民间盗墓团体所为。
狮子山楚王墓早年被盗,盗洞及被盗区域一片狼藉,金银玉器随处可见,尤以铜器残件为多。可以想象,墓葬被盗前定堆放了大量精美文物,未被盗掘的西一耳室(W1)即是证明。
徐州地区西汉共计12 代楚王,墓葬多为横穴崖(岩)洞墓,已发现的楚王(后)级墓葬均遭盗掘且拖拉塞石方式如出一辙,是否为同时、同一盗墓主体所为值得思考。
(作者刘聪为徐州汉兵马俑博物馆馆员;周波为狮子山楚王陵博物馆馆员;邢艺凡为徐州汉兵马俑博物馆助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