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去20天了,我终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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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天前的下午3点,我正在家里的电脑前给恬恬准备晚上的学习资料,忽然恬恬幼儿园的老师打来了电话。通常老师不会在上课期间给家长打电话,除非有什么突发情况。
果不其然,老师说恬恬在幼儿园不小心摔倒了,撞破了额头,现在正在社康清洗伤口。并告诉我,处理的医生说只是擦破了皮,不是很严重。
我心头一紧,二话不说,拿了孩子的身份证就出门了。没拿医保卡是因为身份证刚好在手边,我连去抽屉里找医保卡的时间都不想耽误。
下了楼,我在走出小区的路上,给恬爸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孩子受伤了,我现在要去社康。恬爸听出我的声音即紧张又急促,一直宽慰我,让我别太着急,老师已经带孩子去社康处理了,我们尽快赶过去就好了。也一再叮嘱我去社康的路上注意安全,他尽量赶回来。
此时的恬爸正在离深圳70—80公里远的东莞,接到我的电话后,一边电话安排工作,一边立即回深圳。
社康
我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往幼儿园旁边的社康,这一路,我的心七上八下,难以安放。就在我快要到社康的时候,老师又打来了电话,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出我所料,老师说医生清洗完伤口后,建议去大一点的医院缝针,伤口有点深。我说我马上到,挂了电话,飞奔到社康。
到了社康,只见恬恬可怜兮兮的坐在椅子上。看到我来了,她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不安,抱着我哇哇大哭起来,并一再的跟我说“妈妈,我好疼”。
医生已经帮孩子清洗了伤口并简单包扎,我询问了医生的建议后,当即决定直接去大医院缝针。
抱着无助的孩子,看着孩子眼泪汪汪的眼睛,再看看孩子包扎过的伤口,我心如刀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我知道,我现在是孩子惟一的精神支撑,我决不能哭,我要给孩子力量。
我强忍着眼泪,紧紧的抱着孩子,安慰她,心疼她。此时,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多希望我能帮孩子分担一些疼痛,让她没那么痛苦。
等出租车的时候,我给恬爸打了电话,告知她孩子的情况以及我们要去医院缝针。恬爸当时就火了,在电话里大吼,老师怎么看的孩子,为什么摔得这么严重。
我忍着心痛劝慰恬爸:咱们先处理事情,再处理情绪吧。孩子的伤口要紧。
第一家医院
一番折腾后,我们终于到了我们每次生病都会去的医院。同行的还有幼儿园的园长和园医,她们帮着挂号,买口罩,买水,安慰孩子。(因为事发突然,恬恬摔伤后直接被老师带到了社康,没来及戴口罩。)
急诊科的护士也优先给我们分诊,好让我们尽快看医生。此刻的我,每等一分钟都觉得煎熬,只希望医生能快点检查伤口,尽快处理,让孩子的疼痛减少一点。
我一边安慰孩子,一边给自己打气,不管怎样,我要做好孩子的精神支柱,让孩子觉得有妈妈在,她就可以放心,不用害怕。
终于轮到我们了,医生撕开胶布看了看伤口,我也是才看到恬恬的伤口,那一瞬间,我的心都要碎了。因为恬恬是在拍球的时候摔倒,撞倒了旁边的乐高墙上,所以伤口是圆形的。而撞得最深的伤口一圈的皮都看不到了。
我感觉自己要支撑不住了,从小到大,孩子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受过这样的伤。这次不仅受伤了,还可能要缝针,让我如何承受,如何面对。
医生看过伤口后,当即就说,这个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孩子伤的是右侧额头,我建议缝美容针,这样伤口会缝的好看些。不过我们医院没有美容针。你考虑看看吧,是缝普通的外科针,还是去其他医院缝美容针。八小时之内缝针就可以了。
一边是伤口疼痛的孩子,一边是是否需要美观的缝合。从未经历过这种抉择的我,实在忍不住了,抱怨了一句:为什么要我做这样的选择!随后我又给恬爸打电话,他说他问问朋友,哪里可以缝美容针,让我等消息。
想不了太多,先给孩子打破伤风针,安全最要紧。此时的恬恬,由于从来没有打过屁股针,非常紧张,害怕到每一块肌肉都是紧绷的,她一直执着又无助的对我说:妈妈,我害怕,你抱着我。我怕疼。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给她打好了针。而这时,恬爸也赶过来了。恬恬再也忍不住了,紧紧地抱着爸爸,从小声的、隐忍的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那一刻,我揪心的痛。
但当时的情形容不得我去处理自己的情绪,我们需要立即做决定,是在这里缝普通的针,还是换个医院去缝美容针。
恬爸还在打电话问医生朋友,哪里缝美容针缝的好一些。我抱着孩子,也在本地妈妈群询问。真的非常感谢深圳妈妈群里热心的妈妈,我刚问完,就有妈妈(一休妈妈)告诉我,去XX医院,她家孩子在那所医院的美容整形科缝的,现在几乎看不到伤口,并且还上了对比图。
我们当即决定换医院去缝美容针。一路上,车里沉默无语,只有恬恬时不时的喊着疼,以及表达着她对缝针的恐惧。
第二家医院
到了医院,刚好已过5点,已经挂不到美容整形科的号了。护士告诉我们急诊科也可以缝美容针,我们赶紧挂急诊。耐着性子等着叫号,等了半小时左右,终于到我们了。
继续向医生描述伤口的情况以及之前的处理措施,医生让我们先做CT,做完后拿着片子找另一个医生看,因为他要下班了。
我们遵照医生的要求,做了CT,可结果迟迟没有出来,所以无法去找其他医生来缝合伤口。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这么拖下去,孩子又饿又累,等下还能配合缝针吗?我给孩子买了一杯橙汁,希望能缓解她的恐惧和不安,可孩子没喝几口,就不想喝了,跟平常的她判若两人。
我告诉恬恬:宝贝,你可以哭,痛了就哭,不需要忍,没有人会怪你的,你不需要刻意忍受。恬恬此时眼神空洞,情绪很低落。
我只能紧紧的抱着孩子,安慰她,另外还要给她做缝针的心理建设。恬恬听到缝针两个字,恐惧极了,带着哭腔跟我说:妈妈,能不能不缝针,我太害怕了,我不想缝针。
即便孩子再不情愿,我也必须跟她实话实说:妈妈也不希望你缝针,但如果你不把你的伤口缝起来,它会愈合的很慢,你会疼的更久。等下医生给你缝针的时候,会打麻药,你只有在打麻药的时候会感觉到一点点疼,就跟抽血一样。打完麻药后,医生就会给你缝针,你就不会有疼痛的感觉了。
恬恬有点不相信的看着我:妈妈,真的吗?缝针真的不疼吗?我肯定的点点头,告诉她:是的,不疼。妈妈没有骗你。
这时候,恬爸也来现身说法,指着自己胳膊上的疤痕说:恬恬,你看爸爸小时候也缝过针,打了麻药后缝的,一点都不疼。爸爸妈妈没骗你,只有打麻药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疼,麻药起作用后,医生就开始缝针了,你就没感觉了。
恬恬就这样半信半疑的进了急诊手术室,等待医生缝合伤口。医院只允许一位家属陪同,恬恬一直喊着:妈妈,你陪我,你抱着我缝针,我害怕。
在医生、护士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恬恬一直央求我:妈妈,你让医生叔叔轻一点缝,我怕疼。我说好的,医生叔叔会轻轻的给你缝的,很温柔的。医生看着我点了点头,但没说话。恬恬因为盖住了头,看不到医生的表情,又不甘心的说了句:妈妈,医生叔叔没回应,他是不是不同意啊?医生听了后立即说:小朋友,放心,叔叔会很轻的,不会让你疼的。
我很感激的看了眼医生,强挤出一丝微笑,以示感谢。
缝针
当时的情况是:我坐在手术台旁边的椅子上,弯着腰,双手握着恬恬的手,给她力量与支持;一名护士抓住恬恬的头,怕她乱动;另一名护士给医生递缝针的工具。我视线范围内就是孩子的伤口,所以我被迫全程观看了缝针过程。
整个缝针耗时26分38秒(因为我计时了),我亲眼看着医生是如何一步一步清洗伤口,处理残血,涂抹碘伏,以及如何用细小的针和线一点一点的将伤口缝起来。每一针,都像刺在了我的心窝上。那个时候,我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一边看着医生娴熟的缝合伤口,一边宽慰恬恬,快要缝好了,伤口缝的很漂亮,不会留疤。我只想尽可能的减少孩子的心理负担,让她不要过于担忧。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也尝试跟恬恬聊其他的话题,当聊到我觉得恬恬很勇敢,缝针都没哭的时候,恬恬说她也觉得自己很勇敢,缝针的时候一点都没哭。我问恬恬:要不然妈妈写一篇“勇敢的恬恬”发到公众号,让更多的小朋友看到,好不好?恬恬回答我:妈妈,低调一点吧,别写了。你知道我勇敢就够了,别人不需要知道。
这句话,把医生,护士都逗乐了。我也看得出,医生是带着笑容在给恬恬小心翼翼的缝针,尽量让伤口更美观。我内心充满了感激。
终于,在缝完第十四针以后,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了。于恬恬而言,恐惧的缝针终于结束了,与我而言,痛苦的折磨也终于结束了。
医生临走之前,对我说:你是个很坚强的妈妈。之前有家长陪孩子进来缝针,不到2分钟,就晕过去了,而且这样的家长不是少数。
听医生这么一说,我不知道我该笑还是该谢谢,因为内心经过怎样的煎熬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往返两个医院处理的过程中,恬恬幼儿园的园长和园医都在陪同,甚至在恬恬缝针的时候,她的老师也来了,在手术室外痛哭流涕,很担心恬恬的伤势。
恬恬自缝好伤口后就一直说“我想回家,我想马上回家”。我明白,孩子紧张了一下午,只有回到家里,才能真正的放松。
于是,我们一行人就赶紧张罗着回家。因为回家的路上会经过幼儿园,恬爸想顺便去幼儿园看下事发当时的监控,园长说没问题,全力配合。
当监控定格在恬恬摔倒前的那一秒时,我很紧张,虽然听老师和园长说了好几遍事情的经过,但真正要看自己的孩子是如何摔倒时,内心深处似油煎火燎,痛苦不堪。
看了视频大致能判断出,恬恬是在拍篮球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然后撞到了旁边的墙上(原谅我我不想再回忆和细说被撞的瞬间,实在是太痛心)。
我只看了一遍视频,就感觉心脏已无法承受。这一下午我承受的情绪和压力太多太多,实在不能再承受任何情绪了。此时的我,也只想跟孩子一起回家,让身心都得到释放。也是在那个时刻,我特别能理解为什么有些突发事故的视频不允许在网上流传,对家人而言,的确会造成二次伤害。
回家
回家的路上,恬恬没精打采,看起来有气无力的。结果,快要到家时,她突然吐了。吐完后,脸色好一些了,看起来稍微有点精神了。我想应该是麻药的“后劲”吧。缝针的时候打了3针麻药,孩子太小,可能承受不了这个剂量。
回家后,给恬恬简单弄了些吃的,她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后就想休息了。是的,孩子这一下午经历的太多,真的累坏了。我给她冲了澡,换好睡衣就让她上床休息了。恬恬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孩子均匀的呼吸,我才稍微有些放心。在黑暗中,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都说养孩子比生孩难,孩子每一次生病,都是对妈妈心理素质的考验,可这一次,并不是考验,而是折磨。
我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受伤,却无能为力;我心疼孩子身体上遭受的痛苦,却只能心疼,无法分担;我心痛孩子内心受到的煎熬与无助,也只能安慰她,鼓励她。
说到底,我的心如刀割,我的痛苦不堪,都来自我的无可奈何。因为无力,才觉得自己很没用。因为孩子需要,才努力将自己伪装的很坚强。此刻,卸下伪装,回想下午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如果时间能倒流,那该多好。
那一晚,恬恬因翻身压到伤口而疼醒了好几次,我也因紧张、焦虑,几乎一夜无眠。第二天起来,恬恬精神略有好转,而我却发烧了。
后来,恬恬的伤口逐渐愈合,直至拆线,都很顺利。我的情绪也随着孩子伤口的好转,也逐渐调整到正常状态。除疤神器我也准备好了,我将全力以赴的对待疤痕问题,做好自己能做的,不让自己一直停留在会不会留疤的情绪问题。
纵观这件事的整个处理过程,园方还是很积极配合的,至于跟幼儿园的后续事宜,园方也已表态,我们也不想反反复复的纠缠此事,一直陷入悲伤之中。这个学期快结束了,幼儿园生涯也只有一个学期了,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读完幼儿园就够了。
所以,此事我想画上句号。虽然疤痕还在,但也在逐渐康复中。我坚持给孩子涂药,相信总会有烟消云散的一天。
生活还在继续,人总要向前看。
这件事发生后,我一直没有勇气把它记录下来。直到今天,我发现我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了,我想我终于释怀了。
孩子的成长路上会遇到许多风风雨雨,这或许只是其中的一场风暴。未来如何,也未可知。但我相信,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永远的伤痛。
一切风浪,都会过去!
最后,希望在2020年仅剩的16天里,大家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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