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作者 | 韩芳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清代人文映江写的咏针：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这首诗是讥讽那些小人只凭装衣打扮，就判断人的贵贱，对富者溜须拍马，对贫者仗势欺人。人们对缝衣服的针类，品评很多，咱们别的不讲，单讲讲过去在饶良街上卖针的那些趣事。饶良古镇是宛东比较大的集市，每逢年集，街上人接踵比肩。西怀街，北山货街，中间大街南北三里长，大街上的南、北、中三个十字街口，是赶集必须去的，尤其中十字口更是繁华所在，饶良是单日集，逢集日饶良街热闹的像开了锅。百业俱全，从事响口生意的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如比喻为一台大戏，卖响针也是主角。人在世间，必须衣食住行。衣放第一位，缝衣离不开针。卖针是单枪匹马闯世面，轻装上阵，一个布袋装一块长条形桐木板，外带一个马扎子，就能串镇走店营业作买卖。上世纪60年代在饶良卖针的有宋三元、陈德元、好像还有个王三元，不知是行业的规矩，是巧合，或是一个师傅，咋都带元字？叫卖的贯口，虽各有特色，但音调内容大致相仿得多。他们一上生意，打好场面，都能绘声绘色地唱起来顺口溜，合辙押韵，像说书人那样极是好听，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先讲宋三元，陈德元卖针有别于别人的几个特色，后面再把已知道的卖针唱词，部分归纳。宋三元以饶良为根据地，附近集镇串几天，总是回归饶良供销社旅店。他有固定卖针的地方，在中十字口北边路东，供销社食堂门前，背靠电线杆，地盘谁也抢不走。开集他布好场面，把针包打开，桐木板摆好，就以四大京开场，有卖针的来，他卖着随意说唱，但人少时继续唱四大京这一段。“同志们您慢慢听，听我唱唱四大京，南京本叫金陵地，北京原为燕山城，东京名叫汴梁地，西京实为长安城。四大京城我表过，咱再把四大皇上铭一铭。南京皇帝朱洪武，北京皇帝赵乾隆，东京座住赵匡胤，西京座哩小唐童。四大国王都唱过，再把四大军师铭一铭。南京军师刘伯温，北京军师马隆僧，东京军师叫苗勋，西京军师徐茂公。四大军师合一处，比不上周朝姜太公，姜太公祭过封神榜，他不如齐国孙伯翎，孙膑他马陵道上灭庞涓，比不上三国诸孔明，诸葛亮他祭东风，火烧曹操百万兵。古来圣贤合一处，比不上当代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毛主席有四员将，有陈毅，和贺龙，还有林彪刘伯承。”他把连上的古今故事穿插进去，中间再一把把的往板上撒针，加上活词活用，气氛活跃，他的摊子前常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听他唱和卖银针，他平时走路拖踏无力，一上生意像换个人。“打开一包明晃晃，好像赵云小银枪，赵子龙浑身都是胆，长板坡上保娘娘等唱，犹在耳中。”他边唱边用眼睛扫描过往人群，根据对象有的放矢，活词活用，若是年轻的媳妇大姑娘，则唱：“绣花针，別看他小，闺女媳妇离不了，绣出凤凰天上飞，绣出鲜花香喷喷。”见老年妇女在摊位停步，他就唱：“老太太，眼睛花，做活用针大号大，二半大，用处大，补袜上鞋，缝裤子补褂，再把那鞋底纳。”见到摊位前男人便唱：“大哥你买了我的针，嫂子待你格外亲”直唱得掏两角钱买他一包针，还乐颠得心满意足。”他摊块白布，把针包打开，开场唱着摆着：“抓起一把针，撒在软木板上，连抓五把，五五二十五根针，他熟练准确不倒不歪撒上，随撒随唱道，一把钢针扑楞楞，二把扬州观花灯，三把三英战吕布，四把齐王乱点兵，五把五龙来捧圣，六把唐王点大兵，七把赵云银枪耀眼明，八把宼准审潘洪，九把针韩信来调兵，十打实，买针全家万年兴。”有时也会诙谐地穿插笑话，给人们打个俏皮，但都能收着口，控制气埸不会露丑。来个女的，他捻起针，念念有词：“一五一十，十五二十，满满的二十五个针，再添上个大老呑。”老陈赶忙快唱：“大嫂大嫂您甭生气，卖针哩说话如放屁。”卖针的人，遇上赶集人少，生意不好的时候，也合伙，一个人卖大伙分钱，暂时无人买针，为了不冷场，抓活词斗乐，活跃气氛，大家把场捧起来。他们贯口可能是师传，大致一样。少举几例：像一到十有，如唱到二：二把钢针晶晶亮，摆个织女会牛郎。一年一次鹊桥会，儿女娘娘泪汪汪等。如唱到三：三把针三炷香，磕头拜把刘关张，桃园结义盟兄弟，出门在外有人帮。撒针，包针手势配合，唱着不耽误生意，好的卖针人摊前经常有人围着捧场。“打开一包亮晶晶，小杨广无道游扬州，龙凤车辇他不坐，旱地哩开河要行舟，文武拉牵他不让，叫十八位民女来拉牵，不穿罗裙戴兜兜，他宝剑一挥牵绳断，十八个民女栽跟头。”“打开一包明晃晃，好似赵云小银枪，赵子龙浑身都是胆，长板坡上保娘娘。”“打开一包又一包，三国上将数马超。马超马岱两员将，保驾武侯出祁山。”“打开一包又一包，关二爷手提偃月刀，关公他单刀赴过会，刘皇叔过江把亲招。”“拿起一包裹又裹，孙二娘开店十字坡，十字坡上九家店，八家行善他一家恶，人肉剁碎做包子，剔净的骨头当柴禾。这一天碰着武二郎，打败他夫妻上梁山。”卖响针词汇丰富，只言片语的介绍讲不完全，简述这些。饶良是个大镇，跑江湖混世面的各种行业，在饶良都显现过，卖针的在内。“您怼会儿俺打哄，分分谁输并谁赢！”这是摇花喜团的，响口叫唱。“八大味十六香，花椒胡椒都掌上。”这是年集用小滑磨，研磨着卖五香作料的。“小老鼠吃了不会动，大老鼠吃了蹦三蹦。'这是卖卖老鼠药的。因社会发展，人们知识面提高，跑江湖响口都已经淘汰。他们语言丰富，词汇众多，不一而足。吆喝的是市井民俗，当年文化文艺生活贫乏，群众听听卖针唱调，也觉得亲切。跑江湖唱的是民间乡土文化，是传统文化文艺不可或缺的一页。韩芳，社旗县饶良镇西街人，生于一九五〇年，早年曾任镇企业办公会计、竹木交易所长、贸易商行经理、饶良村砖厂厂长、豫南韩愈裔传世系谱副理事长等职，曾参与编撰《泌阳县志》、《饶良镇志》。现居郑州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