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音乐之美(终)

乐评人自我修养·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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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dwig van Beethoven: Symphony No.9 in D minor, Op.125 - "Choral" - 4. Presto - "O Freunde nicht dieClaudio Abbado - Ludwig van Beethoven: Symphonie No. 9

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在所有时代中是最有天赋、最崇高的作品,可它的光彩夺目反而助长了现代音乐批评中流行的谬论——其声称“音乐将会有语言的确定性,以及抛弃音律美的束缚之内在倾向。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无疑是精神世界的分水岭,它耸立云霄,架在两种相反思想潮流之间。有些音乐家,把“意向”的伟大性与目标的精神意义看得高于一切,他们视《第九交响曲》为一切音乐的顶峰;坚持音乐内在美,为纯粹审美愿望做出抗争的部分人在折服于这部交响乐同时仍有所保留。可以猜到,这里特指最后的乐章,对于前三乐章的高度与美虽也不无瑕疵。在最后的乐章中,我们见到的只是一个巨人的阴影,一个寂寞和绝望的心灵,在想到普世幸福时终于释怀,这样一个宏大的构思完全可以明白和被理解,但是有人仍觉得最后乐章缺少美。1853年,《奥古斯堡通报》曾有人署名“愚蠢者”发表文章,攻击这部交响乐作曲的基本思想。一部多乐章的器乐作品,却以合唱来结束,就像一个美学怪物,并将贝多芬与雕塑家相比较,雕塑家用白色大理石雕刻人物的腿、身体、胸脯和手臂,却给头部涂上颜色……当人声大合唱突然出现的时候,可以想象所有认真谛听的人一定会感到不舒服,因为在这时音乐作品突然改变了重心,并且让听众失去了平衡感。这个“愚蠢者”是大卫·施特劳斯(德国哲学家、神学家、《耶稣传》作者)。

与此相反,贝歇尔博士(Alfred Julius Becher 1803-1848,德国音乐评论家)是一类人的代表,他于1843年发表的一篇文章里,谈到了《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认为这是贝多芬无可比拟的天才之作,“造型独特,布局宏伟,构思奔放,现有的任何作品都不能与之媲美”。他告诉我们说,这部作品与莎士比亚的《李尔王》,还有十多种达到人类精神最高境界的文艺作品,并列在艺术喜马拉雅山巅,这部交响曲就像达伐拉吉利峰一样,甚至超出了它的同伴。与他持相同见解的人一样,贝歇尔详尽地描写了每一乐章的主题意义及其深刻的象征性,但关于音乐本身却一个字未提。在问到一首音乐作品是美还是不美时,他们避而不答,却用很博学的论文解释它的深奥意义。

歌唱家经常忘了这一点,他们在情绪非常激动时会突然像说话一样地表达,并且认为此时就达到了音乐表达的最高级别。他们没想到,从歌唱到说话的转变总是一种降级,正常说话时最高音也总是会低于歌唱的最低音,尽管说话与歌唱都是用的同一发声器官。有些理论跟实践中发生的后果一样坏,甚至会更坏,因为不能用实验来反驳它们。这些理论勉强地让音乐去接受语言的发展规律和构造规律,如早期拉莫(Jean-Phillippe Rameau,1683-1764 法国作曲家)、卢梭所为。近代瓦格纳的信徒们所尝试的也是那样。此类尝试使得音乐的生命力受损,为追求“意义”的幻影,毁掉了音乐自身独立的形式美。音乐美学最为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要彻底阐明音乐与语言在本质上的不同,并且要坚持此原则——在涉及音乐特性问题时,它与语言的相似毫无用处。

文/【奥】汉斯立克 编/茶茶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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