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大八

“妻大三,抱金砖”这是民谚。但在我身边的同事中,有夫妻年龄差距更大的。
曾经跟我哥哥作为知青点的舍友的李亚平,在我分配到柴湾中学第二年后,也来到了这里。他是南通师专78届学物理的。他来的时候,是跟他妻子朱义莲一起来的。据说,这是教育局给予他们这对特殊夫妻的一种照顾——他比他妻子要小八岁。来的时候,他妻子已经有了身孕。
说实在的,李亚平与朱义莲并不般配的地方多了去了,年龄差距仅仅是一个方面,而家庭也是一个方面:李亚平是独子,家庭条件较好;朱义莲家中则是多子女,家庭条件很一般。此外,李亚平的身高只在1米7,而他妻子至少1米72。所以,同事中流传着这样一个段子:他们两人到井上抬水,李亚平生生地要走在后面,因此,他不得不勉力踮起脚跟以保持平衡。凡此种种,让李亚平的家里开始的时候对他们的恋爱并不支持。
一般人很难相信李亚平会选择这样一个比他大不少的妻子。但是,假如能够考虑到他们是在插队期间对上眼、建立感情的,又未必不能理解:插队农村,生活有多枯燥没有这样的经历的人是无法想象的;而当能够获得异姓的关心和爱护的时候,这样的感情自然很容易上升为爱情,哪怕是两者年龄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差距。在我插队的这个大队,也有一个女大男小的例子:一个胡姓知青与另一位女知青都会裁缝手艺,在合作了一段时间后,很自然地就生活在了一起。
就李亚平来说,他插队时,朱义莲是民办教师,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能力,并且,因为年长不少,自然也成熟不少——在后来的接触中我发现朱义莲绝对是一个相当聪敏的人,而对李亚平的照顾与爱护可谓无微不至:李亚平喜欢喝酒,朱义莲每次都会跟他的酒友们吩咐一句,如果看到李亚平开始打嗝了,那么,一定不能再让他喝酒,因为这是他醉酒的前兆。朱义莲如此知心,他们走到一起还奇怪吗?
当时,同样30出头,怀有身孕分配到柴湾中学的还有郭淑娟,是教物理的;而与朱义莲相同的是,她也曾经是插队知青。“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昔日,他们都是响应这样的伟大号召奔赴农村的。而可以想象的是,假如不是上个世纪后期,随着政坛的变化,知青政策也发生了变化,以及恢复了高考制度等,那么,谁知道朱义莲、郭淑娟以及我、李亚平等人的命运又是什么?
李亚平夫妇与郭淑娟他们都先于我调进了城。我跟他们的生活轨迹后来还有交集:1999年,我儿子进入小城6中读书,那时朱义莲和郭淑娟都在这里任教。不过,当我拜托朱义莲关照我儿子的时候,她告诉我,她马上就要退休了。郭淑娟则告诉我,她儿子考取了清华。事实上,朱义莲和李亚平的儿子也考取了清华。李亚平后来改行了,先是在科委做秘书,后来到档案馆工作——应该是大小有头衔的工作。而凭良心说,毫无疑问,李亚平也是做他后来的工作更合适,因为他是一个十分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人。
有趣的是,或许是李亚平为了缩小两人在外貌上的年龄差距,记得在柴湾工作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总喜欢弄得胡子拉碴的。让人十分遗憾的是,李亚平刚刚退休不久就离世了,没听说是什么恶症,但在我,高度怀疑或许与他太喜欢喝酒了有关。
所以,在今天的我看来,夫妻之人年龄不是太大的问题,能不能有共同语言,生活能不能幸福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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