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新武:从庚子到辛丑之2——我看散文“重、拙、大”

从庚子到辛丑
第二部分:我看散文重、拙、大

牛宗义的散文一直是我关注的重点了,如他的《守望母爱》就特别引起了我的高度关注。

我对他的这篇文章的感觉是这样的:

差不多就要入睡了,忽有仙人心潮一动的不宁,于是在手机里发现了牛先生的这篇文章。

梅桢对老同学的《守望母亲》深有感触,原因是觉得在众多写伟大母亲的作品中堪称代表之作的,也使梅桢想起了母亲——那尖尖脚不停劳作的过程。

这篇让梅桢觉得非常感人而且“听的我泪流满面”,是引起了我的研究兴趣的。

梅桢认为:“我们的母亲是受封建社会惨苦压迫的最后一代,那时的生活非常困难,把我们一个个拉扯大并送进了学堂,一言难尽”

——这便是打开牛先生忆母散文之所以成功的秘钥!

生存、读书、大学、文化……生存成为一种奢侈时,读书被人们认为是一种“荒唐”时,大学遥不可及时,成为一个文字化人,就像村民希冀当上县长一样,是需要做父母的付出足够的代价的。

这也正是牛先生也好、梅桢也好、我也好,为什么会被《守望母亲》所深深打动的最重要的原因!

也许牛先生的散文没有那么多叠床架屋般的精粹的词汇,也没有上升到哲理的层面而写出“母亲的伟大”吧,可谈到情感的深沉、文字的精致、表达的到位、传播的广泛……却不输于当代散文中的任何一篇优秀的散文。

因为,牛先生此作品,已抵达王鹏运倡导之“拙、重、大”的境界,故而是非常值得学习和鉴赏的。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清代宋徵璧《抱真堂诗话》云:

“李白诗:泪亦不能为之堕,心亦不能为之哀,哀之至也!”

……不论我们在社会上如何风生水起,在母亲跟前始终是那个做什么都“不朗将”的娃娃;不论我们沉溺于社会的底层混得“多窝囊”,母亲总是会用真挚的爱在紧紧地拥抱着她的娃娃!

这是我读牛宗义先生的散文时,特别深的一个印象!

母以子为贵,着眼点在于——母亲从中感觉到她的娃娃活到了人前头!

牛先生就是始终把自己的赤子之心,放在母亲特别博大的胸怀里,因而他写的回忆母亲的文章,打动了无数陌生的读者,和熟悉他的朋友。

读牛先生的文章的人,对先生无所求;牛先生对他的读者,也无所求!

于是,只剩下读者和作者围绕这篇文章所建立的纯洁的交流关系了。

我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感受到了牛先生回荡在文章里的清澈见底的一脉——子欲养而母亲已不在的极其沉痛的情感,并因之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牛先生在文章里所表达的,不仅仅是身为人子的怅然若失;更重要的是,这篇文章穿越时空,流淌着作者对母亲一生无限追怀的依恋,以及母亲在那个年代里竭尽所能的伟岸!

半生平凡而豁然觉悟的牛先生,写出了同样“的确伟大却实在很平凡”的母亲的一生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亲情的感人至深的故事!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牛宗义先生的文章,彰显了这个深刻的道理,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牛先生的读功在达到了一定的临界点之后,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了!

庄子在《逍遥游》中说得好,正好印证了牛宗义先生文章为什么会让许多朋友非常喜欢的原因:

怀念父母的散文,很容易流于俗套,也就是说流入“矫情”一途。牛先生的散文绝无此弊,这与先生的情之真切有关,更与先生纯朴热烈的为人处事有关。

所以读先生的回忆文章,有贴心贴肺之感。

先生的写作技巧几乎已达到了“无技巧”之境,随意写来,处处投下绵绵不绝的忧思的影子,故而颇有古人含蓄隽永之风也!

读懂牛先生的散文需要一个怎样的感觉啊?

我对先生的文章已经研究很久了。因为他的文章与众不同!

对母亲丝丝缕缕的回忆,深藏着牛先生于忧患中而生出来的忧思。

是母亲若风若水的平静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很自然地形成了牛先生散文的风格,这其实和他评论任重先生的散文时所着意的内容和思想,是高度一致的!

即:先生如此看别人的散文,亦如此布设自己的散文。

牛先生的散文没有剑拔怒张的激愤,却有剑走天涯的豪情;没有曲水流觞的写意,却有钩沉岁月之痛的含蓄的、有力的传递同样让他的读者轩眉飞动、泫然欲涕;没有较长的叙事片段,却有滴滴细腻如雨的印痕,汇聚成震撼人心、催人泪下的浑然一体的艺术特色!

应该说,我可以进入牛先生的文字世界了,因为从内在的感知文学作品的高度与深度而言,我和先生并无本质意义上的不同。

只是在对文学作品的宽度与厚度方面,我目前还达不到牛先生那种感觉和理性交融的神奇境界,故而很多时候,我表达不出所思的全部,这也是我十分推崇牛先生,并引为知己的根本原因吧!

人们往往错误地以为,只有名家的散文作品才会引起读者的关注。

而我却觉得生活于当下的普通人,一旦拿起凝聚着沉沉、重重的感情的或许是粗拙的笔,同样也可以写出来品质卓越而令人感动的作品的。

那么我对散文的见解究竟该怎样概括呢?

在一篇较高水准的散文作品中,似乎可以提出这样几条关于创作的标准的:

比如追求文字的流动和自然的叙写,追求返璞还真的散文意蕴,追求灵性驱动时所抓住的一些片段,追求细腻、精致的语言风格,追求画面感的逼真与精致、简约、凝练的文字所带给读者的丰富想像。

故而,我在写作中,更多的是借鉴了现代散文大家杨朔、秦牧以及刘白羽等人的一些构思与结构。

在我尚不够成熟的思考中,如何将这些大家的艺术才赋,与当代散文名家贾平凹、迟子建、王安忆,以及塞壬、梁衡、余光中等人的新探索相结合,应该是正确的方向吧!

通过写作我体会到《回忆录》的难度,在于须在真实的故事的基础之上,精心撷取某些记忆里的片段,并赋予它一定的情境感与旋律感。

限于才思的笨拙,我无法在敏捷的思维与语言的捕捉当中,同时把握住叙述与抒情的有机统整。

关于散文,我认为宜涉及文体定位,使命与呼唤,选择与必然等这样一些主题或关键词而凝结起来的在写作路上的思索:

呼唤此生不渝的使命,呼唤困难重重时顽强的意志,呼唤进取要猛、著述求稳的人生范则。

选择必然,会凝聚无数的话题与细节,文字洗炼与厚重,灿烂与徘徊不定时的复杂与焦灼,觉悟与冲突,境外之景与景中之境。

必然之选择,注定了语言围追思维的迅捷,也带给作者驾驭文字的绝对性。

选择必然性的人生付出,呼唤着前方道路上那桥头、岸边来临的第一缕晨曦。

选择了什么,就意味着对这份选择的某种使命感。

使命感的获得,需要持之以恒的萃取,与对与众不同的个性化语言表现手法和艺术风格的追溯的主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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