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20210520 摄于深实光明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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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艺术节，学校活动络绎不绝。先是课本剧、班级合唱大赛，再到今天的游园会，晚上的校园十大歌手决赛。

一千多人的会场，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五光十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如琉璃般流转。

想起前年刚来学校实习，因为是新学部，全校只有一个年级，不到四百人。那时学校周围还是一片冷清，地铁还没通车，校内很多设施还没有竣工。

不到两年，一切都在变好，我也深信，以后会变得越来越好 。

时间走得好快，总是带来这么多的进步、希望，还有好消息。

我作为其中的见证者 ，好高兴，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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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旋律响起，高一的女孩，唱起这首《想唱就唱》，我和同事即刻沸腾，马上举手手机录像。

“想唱就唱/ 要唱的响亮/ 就算没人有为我鼓掌

至少我还能够勇敢的自我欣赏/ 想唱就唱/ 要唱的漂亮

就算这舞台多空旷/ 总有一天能看到挥舞的荧光棒”

回过头，全场自发挥舞起荧光棒。

我和同事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感叹一句：是我们的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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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我还在读小学，那一年，湖南台举办第二届【超级女声】选秀大赛，超市里、小卖部、家家户户，只要能摆电视的地方，都在现场直播或重播。

那一年，李宇春潇洒唱着《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周笔畅深情唱着《爱我还是他》，张靓颖动容唱着《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何洁妩媚唱着《美丽的笨女人》……

那一年，万人空巷，观众挤在电视机前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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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2004年第一届【超女】，品牌赞助商蒙牛酸酸乳一度成为热门饮品。张含韵俏皮唱着《酸酸甜甜就是我》，“耳朵里塞着小喇叭/ 躲在被窝里看漫画/ 虽然我还在象牙塔/ 不代表我没有想法”——这句歌词，今天依然倒背如流。

我甚至到现在都还记得，决赛激动人心的公布投票结果的瞬间，只有十五岁的张含韵，古灵精怪地偏头踮脚偷看别人的选票……

时间拉长到十七年后，诺大的会堂，又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唱起这首《想唱就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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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头的时候，瞥到同事眼眶湿润，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

我又怎会不知道，这十七年，哪能用一个“没事”潦草作结。

十七年里，我们从幼童长到青年，在学校呆了十八、九年后，步入社会，遇到好多人，也告别好多人，去过好多座城市，最后落脚于这座奋斗不止的城。

我们，其实都经历了好多好多事。有人说，成长，是一个把哭声调成静音的过程；我说，成长，就是天大的事压下来，你只是淡淡地说一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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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观众席，任探照灯般的灯火，把眼前的空气，染上五颜六色的华彩。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心却回到了遥远的从前。

生平第一次，一次性地回忆了一下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

然后，我很惊讶地跟同事说：从小到大，我参加了那么多场考试，但陡然之间的回忆里，我竟然记不起其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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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残存的记忆表面，我记得的，竟然只是——

小学二年级那年，和同学晚上留到很晚，布置新年晚会的教室，我们用胶带粘上材质碎片，踮脚站在桌子上，把长长的胶带挂上教室悬挂的彩绳。

小学六年级那年六一儿童节，班里举办庆祝班会，每人发了一大袋零食，里面有我曾经最爱的小熊灌巧克力饼干。

初一元旦晚会，做主持，穿着白色小纱裙和镶了水钻的小皮鞋，灯光打下来，台下只是黑压压的一片。

初二学校举办跳蚤市场，我们几个对着一堆寒酸小玩意儿，吹得天花乱坠。

至于高中，记忆竟然好寡淡，没有周末的学习只是一天一天的重复，记忆尤深的，是学校门口两块钱一袋的土豆凉面，还有挤破头也抢到不到的周姐米粉。

再到大学，记起的，好像只有班级一起去共乐园踏春，还有一次野餐，大家席地而坐，珠海的草，翠绿柔软。

到了读研，印象最深刻的，只有和S一起去菲律宾支教。我们一行人在街头暴走，参加当地的婚礼，去唐人街，走访一家又一家的贫民窟，坐“突突突”的巴士（我已记不起它的名字了），穿过灯火琉璃的菲律宾夜市。

原来，那些曾以为无比重要的瞬间，比如中考、高考、毕业典礼，最后都沉到了记忆的底层。

我深深记得的，只有那些当时看起来毫不特别的瞬间，只是这些，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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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班主任，我一向主张学习为重，坦白说，我本人也不甚在意与学习无关的活动。但我也常跟同学们推心置腹：毕业以后，你们不会记得哪次考好哪次没考好的，你们难以忘怀的，是这些活动。这些你在台上或台下，脉搏跳动的瞬间。

就像如果要我回忆刚接手的高一8班，我早已不记得，他们考了几次第一第二，脑海里最先弹出来的片段，是最后一次集体生日会，我们一起玩击鼓传花，孩子们故意把气球丢在我手上，然后坏笑着问：老师，你几时找男朋友？

如果要回忆高二8班，我最先想起的，是在去井冈山的火车上，和女生们玩剧本杀，和男生玩UNO牌，他们故意输给我；还有上次团建，家委买了好多披萨，我因临时派了任务，迟到了二十分钟才下楼，看到全班乖乖地坐在草地上，眼睛湿漉漉地瞅着我，委屈巴巴道：老师你怎么才来？我们都饿死啦。

……

我猛然记起的，真的只有这些，毫不起眼的瞬间。但是我，常常跟他们说的是，生命第一，学习第二，我不喜欢你们分心，高考最重要，要对自己负责。

在其位，谋其职，我没有办法，也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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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历程，往往充满了后知后觉。我到如今，渐渐清晰，生命的本质，在于体验，既包括那些千钧一发的瞬间，也包括那些稀松平常的刹那。

我也从不后悔，曾经专注于很多瞬间，牺牲了其他的瞬间。因为我知道，有所得，必须有所舍。

正如如今我所感恩的生活状态，主要在于多年前，在湖南小城的我，日复一日地翻看一堆堆的书。

这些，我也记得。

只是如今，我不断提醒自己：越长大，越会有所谓抓大放小的取舍，我还是想记得，生命中这些，不起眼的瞬间。

比如，这场盛大的比赛，台上的女孩在唱：“就算这舞台多空旷/ 总有一天能看到挥舞的荧光棒”

青春万岁

Shine于学校办公室

“老师老师，我们拍个照吧！”

20210520 和学生摄于深实光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