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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27卷,汉纪十九
汉宣帝 五凤三年(丙寅,公元前55年)

【原文】(可以跳过直接看解析,不影响阅读)

二月,壬辰,黄霸为丞相。霸材长于治民,及为丞相,功名损于治郡。时京兆尹张敞舍雀飞集丞相府,霸以为神雀,议欲以闻。敞奏霸曰:“窃见丞相请与中二千石、博士杂问郡、国上计长史、守丞为民兴利除害,成大化,条其对。有耕者让畔,男女异路,道不拾遗,及举孝子、贞妇者为一辈,先上殿;举而不知其人数者,次之;不为条教者在后。叩头谢丞相,口虽不言,而心欲其为之也。长史、守丞对时,臣敞合有雀飞止丞相府屋上,丞相以下见者数百人。边吏多知雀者,问之,皆陽不知。丞相图议上奏曰:'臣问上计长史、守丞以兴化条,皇天报下神爵。’后知从臣敞舍来,乃止。郡国吏窃笑丞相仁厚有知略,微信奇怪也。臣敞非敢毁丞相也,诚恐群臣莫白,而长史、守丞畏丞相指,归舍法令,各为私教,务相增加,浇淳散朴,并行伪貌,有名亡实,倾摇解怠,甚者为妖。假令京师先行让畔、异路、道不拾遗,其实亡益廉贪、贞婬之行,而以伪先天下,固未可也。即诸侯先行之,伪声轶于京师,非细事也,汉家承敝通变,造起律令,所以劝善禁奸,条贯详备,不可复加。宜令贵臣明饬长史、守丞,归告二千石,举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廉吏,务得其人,郡事皆以法令为检式,毋得擅为条教;敢挟诈伪以奸名誉者,必先受戮,以正明好恶。”天子嘉纳敞言,召上计吏,使侍中临饬,如敞指意。霸甚惭。

【译文】(可以跳过直接看解析,不影响阅读)

二月壬辰,黄霸被任命为丞相。黄霸的才能主要在治理百姓,当了丞相以后,声誉比作郡守时有所下降。当时,京兆尹张敞家的雀飞集丞相府,黄霸以为是神雀,与人商议,准备奏闻汉宣帝。张敞上奏说:“我看到丞相要求与中二千石大臣及博士等一同向来京报告本年度工作情况的各郡、国长史、守丞询问为民兴利除害、推行教化的情况,让他们逐条回答。有报告当地农民谦让田地界线,男女不走一条道,路不拾遗,以及能举出当地孝顺子孙、贞节妇女人数的,列为一等,先上殿;虽然举出,却不知其人数的,列为二等;说不出这方面政绩的,列在最后,向丞相叩头谢罪。丞相虽未明言,心中却是希望他们也能举出这方面的例子。长史、守丞对答时,我家有一群雀飞到丞相府,落在屋顶上,自丞相以下,看到的有数百人。那些从边地来的官吏,大多知道是雀,但丞相问他们,却都装作不知道。丞相与人商议,准备上奏说:'我问各郡、国来京报告工作的长史、守丞各地的情况,都说礼义教化大兴,所以上天派下神雀以回报陛下的盛德。’后来得知是从我家飞来,方才停止。各郡、国官吏都暗笑丞相虽然仁厚有智,但有些轻信奇闻怪事。
我并不是敢于诋毁丞相,只是怕群臣谁都不敢说明此事,而各郡、国长史、守丞又畏惧丞相指责,回去后废弃国家法令,人人执行自己的条令,竞相增多,使原本淳朴的风气变得日益浮薄,人人行为虚伪,有名无实,动摇懈怠,严重的甚至做邪恶之事。假如京师长安率先倡导农民互相谦让田地界线,男女不同走一路,道不拾遗等等,实际上对区分廉洁贪婪、贞节婬乱的行为并无益处,反倒以虚伪的政绩列为天下第一,这当然是不对的。即使是封国先这样作,以虚假政绩欺骗朝廷,也不是小事。我大汉承接了秦朝的各种弊端,加以变通而制定法令,目的在于鼓励善行,禁止奸恶,条理详实周密,已不能再有增加。所以我认为,应派地位尊贵的大臣明确指示各郡、国长史、守丞,回去转告各地二千石官员,在保举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及廉洁官吏时,务必选人得当,处理郡、国事务都应以国家法令为依据,不得擅自增加、修改。如有敢于靠弄虚作假来欺世盗名者,必须先受诛杀,用以明确显示朝廷的好恶。”汉宣帝对张敞的建议极为赞赏,予以采纳,召集各地来京报告工作的官员,派侍中前往发布指示,如同张敞的建议。黄霸深感惭愧。

【原文】

黄霸这个人之前提到过好几次,他也算汉宣帝时期的名臣。
不过,他的水平其实就和材料开头说的那样。
霸材长于治民,及为丞相,功名损于治郡。
而且这个治民还不是经济政治方面的成效,而是搞道德教化或者说意识形态的方面。
在一个小的范围、区域内或许还能够奏效,但是上升到的一个大一统的国家,疆域千万,黄霸原来的那招就未必合适了。
所以说他“功名损于治郡”,意思就是比之前变差了。
为了扭转这个局面,黄霸也在上计时候用来一番苦心(这个你可以理解为年终工作终结会议,各部门各地头头来汇报工作)。
比如,在汇报工作内容上进行差别对待。
就如材料中说的那样,对于地方官员,不以经济、法律作为依据排名次,反而以能够例举治下孝子贤孙、贞女烈妇作为主要考核依据。
这个动作不言而喻,丞相对这方面比较看重。
而官僚阶层又是非常敏锐、功利的阶层,看到上级领导重视,自然会在以后的工作中争相效仿、看齐靠拢。
开会过程中,发生了张敞家的鸟飞到了丞相府这一偶然事件。
从汉武帝推崇儒家开始,尤其是越往后,朝堂群臣、天子很多时候喜欢用异相、天象、祥瑞来为自己的政权合法性、政治目的做背书。
比如汉宣帝时期,他就经常搞什么祥瑞神鸟,来为其合法性背书。
材料中的黄霸,以前在霍光时期在狱中和夏侯胜学过几年经术,而这个夏侯胜特别擅长通灾异之学,以阴阳灾异推论时政之得失。
那么跟着他学习的黄霸自然也会这套东西。
果不其然当看到有鸟雀飞到丞相府时,黄霸就顺势提出这个是祥瑞,其实就是想利用这个给自己背书。
臣问上计长史、守丞以兴化条,皇天报下神爵。
但是,各地官僚都心理明白之人,祥瑞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都知道。
这玩意,就是拿来糊弄底层百姓和借天言事的脱离制度的抢占神性制高点用的,实际上就那么回事。
虽然知道这就是糊弄人,但是彼此也心照不宣保持默契,你黄霸用就用吧,只要别太过分就行了。(后面汉成帝想从这方面入手反抗,结果被他舅舅给喷的要死,以后会讲)
这个时候,张敞就跳出来说话了。
他的话有三个方面的意思。
其一,是否定了这个雀鸟并不是祥瑞,不过就是他家不小心飞过去的。
这一下算是把黄霸的脸给啪啪死命得打,可以猜测,张敞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少不得黄霸要在别的方面给他穿小鞋。
其二,就黄霸的内容提出诸多质疑。
张敞质疑的分为同样分为三个方面
一者,是虚与实的冲突
道德层面考核的确是地方官员KPI之一,但是不是主要矛盾?是不是关键矛盾?
如果不是,那么主要的是什么?
显然,对于地方官员而言,是经济、是律法、是稳定。
这些都是都是切实的,但是道德这个东西,虚头巴脑,怎么体现好?怎么提现整体水平?
如果刻意地去搞,不会导致主次颠倒、先后不分,反而把地方搞得很差?
毕竟《管子》中就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地方经济都没搞好,就去搞道德教化,那不就是和后世那一套,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吗?
包括环保和经济发展的辩证关系也是如此。
所以一些要回到那一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
二者,法与礼的冲突
道德教化不能说错,但也不能绝对地说好,这东西的辩证关系其实看看外国的种族歧视下的政治正确就可以产比对照。
同样,当道德教化与国家律法发生冲突的时候怎么搞?
这个矛盾关系怎么解决?比如,有人做事高举道德,但是却公然践踏法律,朝廷怎么处理?
这个很难掂量的。
就像之前发生的聊城辱母杀人案,一审故意伤害罪判无期,二审防卫过当构成故意伤害罪判五年。如果这事放在汉朝大概率就是无罪,因为汉朝推崇孝道,是当时的道德至高点。
所以,为什么“聊城辱母杀人案”说是“2017年推动法治进程十大案件”,因为这件事其中就有道德(尤其是传统道德观)与法的冲突。
而礼与法的冲突矛盾点的差异就在于,道德论心,而法律论行。
三者,道德上的极端左化风险
并行伪貌,有名亡实,倾摇解怠,甚者为妖。
网络上有个两个贬义词,白左、圣母。
具体什么意思,简而言之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别人指指点点、提意见,但是他们自己却不承担任何责任。
讲实话,这个概念可以扩大化到任何一个领域,甚至来说,咱们所有人都是或多或少有“圣母心”
在职场,你是员工,你说领导应该怎么做怎么做。
在球场,你是球迷,你说这场球踢得真tmd烂,应该怎么踢怎么踢。
看难民、穷人,你说应该提高福利待遇怎么滴怎么滴。
你之所以可以这样说,因为你不是决策者、在位者,不用承担政策制定之后带来的风险和影响,你大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上挥斥方遒,展示你的美德与智慧,同时享受别人因为你言论、为他人或者弱势群体发声对你的赞扬。
这就是白左、圣母的主要心态。
同样,张敞看出了黄霸推行这一套东西背后带来的这种风险。
大多数人都站在道德高地,用语言、虚伪来获取名声、声望,却把责任推卸到朝廷和地方官府身上,最后必将会动摇汉朝的统治。
这里插一句,欧美现在就已经在这个方面加速下滑,所以不出意料,50年之内欧美现在这一套体系或者传统白人盎格鲁撒克森建立起来的东西必定崩溃。
当然,最后张敞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毕竟人家好歹也是汉宣帝时期的循吏,而循吏最主要的特点就是不是一味地否定抨击,也提看法、同时还能够给出解决和修补意见。

【启发】

今天的内容很散乱,能够思考的东西其实很多。
真要写完全比较发散,所以这个启发留给你来补全。
读历史嘛,有所启发思考没有标准化的东西,只要你有所得,能够让去思考、去想就行了。
重点在个思考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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