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盘人文‖1480】散文 · 宁夏西吉 马守正 ——《​​​那些年,那些事》

   
那些年,那些事
文‖宁夏西吉  马守正
人到中年,忙碌成为我的一种常态,休闲变得奢侈。有了这个年纪的疲惫与沧桑,忙碌琐碎,找不到完整的时间。来回奔波于家庭与单位之间,没有时间陪陪老人,走一走亲戚。没有时间跟孩子交流,更没有时间陪伴妻女。不惑之年,本应当是家庭幸福,事业有成,精力充沛,经济自由,精神也驰骋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欢畅不已。但四十六岁又是十非常尴尬的年龄,忙碌未必充实,忙碌缺少思考,忙碌没有灵性。休闲是一剂良药,能治百病,可惜它的代价太大。四十六岁生日到了,人也闲了,忽然间想写写那些年的一些人和事。一路走来,有困难时候的心酸和泪水,也有拼搏路上的艰辛和幸福,更有奋斗成功时的喜悦和激情。
童年记忆里有被狗咬了三次的疼痛。那时候,每家每户都养着自己的狗。村头到村尾都是狗吠声。我们左边两家邻居,右边两家邻居,在这四家的狗中,最厉害的是左边王家的狗,身板高大,满身黑色长毛,两耳朵下垂,两眼就冒金光,现在想起来就是狼狗。走我们家必须经过他家,他家比路高2米左右的埂子,那条狗每天趴在埂子畔,将头露出来,见到有人经过,两眼闭着,两耳朵一抖一竖,它一般不抬头也不出声,只是睁开两眼盯着你,只要你不正视它,视而不见的走你的路,有幸它也不理你,如果它心情不好时,一旦出声,毕竟会唰的跳下埂子来到你面前,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已经咬你。特别是见到女人和孩子。我们家隔壁有一所教学点,只有一年级,记得6岁的一次,我和同学因为玩纸叠的东南西北,他们追我要夺取,我一跑,尽然跑出校门口,刚好跑到王家那条大黑狗跟前,它很轻松的扑倒了我,在我腿上连连咬了两口,献血几乎冒了出来,满身全是血。那时候医疗条件不是很好,只记得用偏方把馒头沾血后让咬你的狗吃掉,伤口就愈合得快,如果狗嫌弃不吃就不容易愈合。另外再买两个阿司匹林吃了,然后睡着炕上养伤,疼的程度难以用语言表述。后来稍微大点,又被狗咬过两次,听老人讲,被狗咬过的人命大,现在能够过上好日子,可能应验了老人的话吧,但是终归还是感谢党的好政策的。
读小学的时候,有捉麻雀,打雪仗,滚铁环,打沙包的快乐;有骑毛驴驮粮食,赶着老牛碾场,追着兔子飞跑,向蜜蜂窝里撒土的往事。上学路上永远是冷的发抖和追逐嘻闹,站在校园角落背课文,蹲在院子里用墨棒画画写生字,红肿的手背上挨教鞭的深刻记忆。那时候,校园里种着粮食,记得有个四川人,在校园里放养着很多蜜蜂,一箱一箱的布满在教室后面园子里,我们二年级班里共计9人,8男1女,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就是玩,有一天早自习,老师让我们在院子里背课文,我们来到教室后面,躲开老师的视线玩,有两个学生打赌说,他如果往蜂箱里撒土,另一个就给他买葵花籽和水果糖(当时叫洋糖)吃,一个不信,一个不服,我们其他人就开始忽悠,结果那个叫马太的同学,双手捧了土,用膝盖顶开蜂箱盖子,一下子扔了进去,只见轰的一声响,一团蜜蜂和土全部喷了出来,一股脑喷向我们,瞬间,我们满脸全是土,全是蜜蜂叮的豆豆,特别红,最严重的是马太同学不仅是脸上额头上、双手、双脚,尤其连身体上下全是土、蜜蜂、红肿的痘痘,蜜蜂还在嗡嗡的四处乱飞,及时赶到的老师,把他衣服脱下来,想办法轰走黏在身上的蜜蜂,我们都在哭天喊地的,嘶声裂肺,声音之大前所未有,那是我至今见过最严重的一次,不一会,老师、家长来了一大群,围着院子,水泄不通。所幸,不到几天痊愈了。
我是在县城回中读的高中,那一年,初中我们学校共计毕业了32个学生,就我一个考入高中学习。高中生活非常幸福,那时候能考上县城高中,真的是天大的喜事。因为是民族生,国家免费读书,每年只需向学校交200斤麦子就免费提供一日三餐,而且每月还有改善,真的是掉到福窝里了。
读书很苦,不苦不甜啊。记得上高三的有个寒假,天气特别寒冷,放假那天尤其冷。北风呼啸,寒风凌冽,尽管他身上紧裹着母亲一针一线缝补的那件穿了几年衣服,但是,那单薄透风的感觉不但捂不热身体,而且越发冷冻的打颤。手上戴了一双家里钩织的线手套,也不厚。我不敢骑车,看准由南向北回家的方向,推着自行车艰难的从县城往乡下家里走。车子上带着铺盖卷和书箱,迎着北风,我和车子缓慢的颠颠晃晃地移动着,脸已经冻僵,只有眼皮一眨一眨的,冷风吹出的泪水冻成了一绺冰挂。我一会伸出左手推,风大车子摇晃不能走,手又冷冻疼的不行,实在不行又换成右手,车子同样的晃动不能走,风大,手疼,车子过来过去的晃了几下就翻倒了,铺盖滚落一地,只听“哐啷”一声响,书箱盖瞬间飞出老远,书飘洒了一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书页在风中哗啦啦的翻着……。太冷,我也不能及时起来,我心想身体所有地方都挨冻,为什么偏偏手指、和下体这两个地方那么疼,钻心啊,锥子往进扎,而且一点点的往进钻,想哭,哭不出来,眼泪冻得也不能流出,太冷就没法表达悲伤,直到疼的没了知觉,木楞楞的僵硬。我站也不是,蹲下也不能,直直的转过来转过去转圈,风大的没法转,索性继续推起车子,胡乱捆绑铺盖和书箱以后,继续前行。移动了很久很久,北风呼呼,天黑沉沉,隐隐约约听到狗吠声,村子里多数人已经入了梦想,我终于挪到家了,一进门就一头顶到土炕边上,在没有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感觉从非常非常遥远峡谷里,慢悠悠的往回飘,慢慢的飘啊飘,就是着不了地,来了又远去了,又飘回来,折腾好几回,猛地一睁眼,昏暗的灯光下,父母亲的脸在头顶上随着灯光晃动......
自从回到家里,我晚上一直高烧,嘴里断断续续说着胡话。嘴唇血痂、双手冰冷。母亲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用热毛巾敷了一次又敷,擦了一遍又擦,还是退不了烧。父亲急急忙忙跑到村医家叫着“他大伯”“他大伯”,很长时间,村医老王家里的才慢声慢语答应,开了门说老王走了大女儿家,晚上没有回来,父亲只好买了安乃近回来。我做了一晚上噩梦,梦见跳崖,梦见被狼追赶,梦见一跃进了龙门,真的有很多很多龙,洞是那么深,那么远,一身冷汗,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
我家的老屋,全是土木结构,北边一座房宽6米,中间一个双扇门两边各一个方格子窗户,用纸糊着挡风,我们叫大房(言下之意是最高档的接待来客的主房,父母住,过事用)坐北朝南,进门手左边有一个大炕,炕上铺着席,较新,炕北边靠墙有个铺盖床子,与炕同等长,40公分宽,中间有抽屉,里面装有衣服针线等母亲用的物品,上面叠放被褥子。门对面靠墙摆放着一个古老的木柜子,正面三个抽屉,锁着家里很重要、很值钱的东西,小的时候感觉很神秘,今天也一样感觉,那里面锁着一家人的希望和财富。上面摆着旧式收音机及接待客人物品。柜子两边摆放两把椅子。柜子后面正墙中间悬挂着钟表,四方四正。钟表下面是父亲自己订做的相框,不大,四面木头中间夹着玻璃,里面有爷爷奶奶,父母亲,姐姐、我、弟弟、妹妹的黑白照片,基本都是合影。进门右手又隔了一堵墙,开了个小门,是套间,里面作为储藏室。东边一个房宽3米,叫厨房,进门右边是锅台做饭用,左边是炕,席子陈旧破损,妹妹弟弟住。西边一个房,宽4米,比其他两座房高出2米,我们叫高房。一个门两边各一个窗户,窗户很小,坐西朝东。记忆中,我一直住在这个屋,后来外出上学,周末、假期回家住,平时锁着。1992年,我高中毕业,未能考上大学,到原学校补习,一是家庭困难,交不了补习费、生活费,二是原学校继续复读,感觉学习效果不是很好,又觉得丢脸,好一点学校又去不了。最后和父母商量,决定自己在家复习一年,如果考不上大学,就结婚,种地。这个西房,我的老屋,它24小时陪伴我整整一年。当时整个房间除了一个炕,地上堆放着很多粮食,和我的书,有一张我们叫高桌,前面两个抽屉,四条腿,旁边一把椅子,这就是我学习的桌子。我用白纸将土炕后面、桌子后面的土墙糊好,每天伏在这张大高桌上,面对东窗复习课程,虽然诵书的声音有几分悲情,但东来的风与窗外院子菜园里散发的清香沁人心脾!我按照学校作息时间,安排学习计划,每当我困得不行时,在地上锻炼锻炼,然后喂喂鸽子。有一天,我抬头发现窗台上面飞来一只鸽子,身上全是白色毛,不大,翅膀受伤严重,有血迹。我静悄悄的给他把麦粒放在跟前,又端了一小碗水,它先是一惊吓,刚准备飞走,但又没有起飞,估计是与翅膀受伤有关,惊吓的看看我,又看看麦粒,最后开始吃麦粒,又喝水,它吃的时候,低头吃一口,抬头看一眼我,再看看院子,又低头吃,又抬头看看,如此好几次。最后吃饱后,准备飞走,又没有成功。我索性一把抓住它,它开始惊吓的大声鸣叫,翅膀扑腾扑腾的,我一直说抓着它,一只手找了点消炎药洒在伤口上,然后关闭窗户,把它放在粮食袋子上面。之后一周时间,我都没开门窗,按时喂水、喂饭粒。还给它专门悬挂了一个笼子,让它居住。后来,尽管门窗开着,偶尔它只在窗台上站站,更多时间在房间里飞来飞去。一年里,每当我我学习困了,给它喂食是最大乐趣,也解决的学习之余的乏味和无聊。那年我终于考上了大学。这个西屋所给予我的不仅是宁静的时空,还有忍受孤独和寂寞的心性与决心,更有东来的和煦之风及鸽子带给我的无限乐趣、和灵感。
      我的农村老家,天空很蓝,树很绿,民风淳朴。那时我们玩的也很老土,但非常欢乐;那里屋子很陈旧,却有我深深的根脉和远远的梦想!
作者简介
马守正,笔名释然释怀,宁夏西吉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宁夏作协会员,银川市作家协会会员,固原市作家协会会员。公开发表论文、文学作品200多篇(首),且多次获奖,出版专著《后而立集》《我在等什么》;主持编辑完成校史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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