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光阴（我们俩 4）之家有男儿初长成
家有男儿初长成
栋的初中在家乡小镇几十公里外的县城。
这是当时全市最好的初中。
我也选择去那里开店。一是陪伴，二是也想多赚点钱，让日子更好一点。
学校离店不远，骑自行车十几分钟的路。
以下是初中生活里，我印象深刻的几件事。
①互相打气，共度艰难岁月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是这些年来最艰难的日子。
我俩换了环境，都需要做很大的调整。栋从没离开过我，这所学校需要住宿。栋刚去总是想我，想姥姥。
我每周去看他两次。学校不让随便探视。我进不去校门，每次娘俩只能“隔门而望”，时间也不能超过五分钟。每次，我都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见面给他打打气，送点吃的用的。我让栋把想家的心情也写下来。给他提议，每天用书信体写日记。记录下在学校的心情、同学之间的故事。注意力转移一下，也不会那么想家。
我的店刚开也出了问题。加盟的品牌供货不足，空有一身销售本领，我却“难作无米之炊”。每天在店里发愁，连续一个多月没什么生意。有几次，我躲在收银台后面流泪。一个多月，我吃榨菜就馒头。怕栋担心，我从没告诉他妈妈遇到一些困难。
日子艰难但充满希望。我用44天的时间让店走上正轨。栋也在这段时间调整好状态。
学校每个月放假一次。我们会在假期回老家，姥姥姥爷在那里。那里也是我们的加油站。
每次回家的路上，栋都给我讲笑话。那段时间他比现在还开朗。每次经过一个乡镇后面的广告牌，他都告诉我上面的人像是他同学的爸爸。我说，你同学爸爸这么厉害？见我一脸认真，栋说，妈你真单纯，我哄你呢。可下次再看到广告牌，他又指着上面的人像说，那是我同学的妈妈。我又说，真的吗！你同学妈妈这么厉害！他又笑了，说妈你可真好骗啊！
假期回家是我们最快乐的事。栋在寄宿学校学会独立。回老家给姥姥姥爷和妈妈洗衣服。饭后都是他洗碗。他跟我说，妈妈，我是家里的男子汉，我长大了，我来照顾你们。
初二那年寒假从老家回来。送他回校，栋一脸严肃地跟我说，妈妈，我跟你谈个事。
我心里一慌，以为他这边有什么“大事”。
妈妈，你不能总一个人过，也没人照顾你。我长大了，要是有合适的人，你也找个人作伴吧！
栋的脸上写满认真。
我说，谁跟你说的？
我自己想的。
认真地像个长辈。
好好，我会留意。不过，目前我们的任务是我做好生意，你搞好学习，长好身体。
我心里涌出酸酸甜甜的情绪。
大多时候，我们在一起都是欢乐的。有时，栋下了晚自习，我也关了店门。我俩突然想姥姥姥爷了，就回赶回去看看。几十公里的路程，到家看一眼再接着回来。有时，一出发就给姥姥打电话，栋故意撒娇说想姥姥了，可就是回不去。姥姥在那边安慰说，假期就可以回家了。栋一路唧唧歪歪打着电话，直到姥姥大门口，我们听见姥姥的声音了才挂。
我病了时，栋会在病房给我唱《听妈妈的话》。惹得一个病房的人都羡慕我有个懂事的儿子。
②家长会
外国语初中的家长会很讲究。
家长会这天孩子放假，家长按照孩子座位坐好。
第一次开家长会，我和栋都很紧张。
我紧张的是，长这么大没这么正式开过会。栋紧张是不知道老师的评语是什么。
老师念了几个优秀学生的名字。说到栋，老师说，成绩不稳定，写字潦草，粗心。
结束后，我在课桌上给栋写了一封信。我羡慕他在宽敞明亮的教室学习，羡慕他这么好的年纪。我怀念我的学生时代。并请他珍惜这美好的时光。
回家见到栋，这同学明显有点忐忑。问我老师怎么说的？
我说，老师夸你学习认真。我说，如果再细心点会更好。老师说你写字有些快了，如果慢点写会更好。
我不想打击栋。鼓励的力量永远大于批评。
③关于安全
初二时栋的生日我给他买了山地自行车。
想让他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好点。给他申请了通校。
栋每天骑自行车来店里。每次看他漫不经心地骑车，我都担心。有几次过马路，明显看他心不在焉。我说了几次，效果都不明显。
半大小子，总有自己的想法。
有一天，潍坊的朋友车祸走了。年龄三十出头。
这朋友暑假我和栋刚见过。人很好，说没就没了。
我在店里哭了一上午。栋回来时，我眼睛还肿着。
栋看我这样，吓得赶紧问我咋了？
我说，暑假见到的叔叔车祸没了。
栋一下无语了只是拍拍我的肩膀。
我说，栋啊，你看一个朋友没了妈妈都这么伤心。如果是自己的亲人出了事，妈妈的难过你能想象出来吗？所以，妈妈让你平时注意安全，骑车过马路要好好看车，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栋说懂了。从那天开始每天远远的看他骑车过来，车速明显慢了。过马路都左右看车。每次回学校，都跟我说，妈妈你放心，我保证注意安全。
④妈妈，让我的鞋子为你站岗。
初三那年，我们在外面租了房子。
我自己住，有些害怕。栋慢慢长大，也开始担心妈妈的安全。
周末回来，栋说，妈，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我说，什么事？什么办法？
栋说，我回学校，你把我的鞋子放一双在门外，让我的鞋子为你站岗。这样，给人的假象是家里总有一个大男人。你也就不用害怕了。
我听了栋的，把他43号的运动鞋放在门外。心里果然安稳了许多。
⑤儿子，妈妈陪你一起哭
刚离开家的那三年，我也很傻很天真。总以为天下人都是好的，总觉得谁的心都跟我们一样。没有戒备，没有防范。很多时候，被人利用，被人伤害。很多时候，我很难过却无人诉说。很多时候，总是全心全意付出，却一再被辜负。
有一次，栋放学回来。我的心情压抑到极点。我提议开车回去看看姥姥。
路上，我忍不住流泪。我怕栋担心，跟他说，栋，你别怕哈，妈妈有些难过，我哭五分钟。
栋说好，妈妈你哭吧。
于是，我把车停到路边，稀里哗啦地哭了五分钟。栋在一边给我递着擦脸纸，一边摸着我的后背和头发。
五分钟过后，我像被夏天的风吹过，身心一阵轻松愉悦。清凉舒适地跟他继续说笑着回家。
我跟栋说，妈妈也是正常人。也有脆弱的时候。人都要接纳自己的脆弱。所以，你要是脆弱了，想哭了，不要憋着，也告诉妈妈。妈妈陪你一起哭。
⑥儿子，分享让人快乐
栋的同学都来自不同的乡镇，一个月放假一次。
那时，也没有网购、团购。孩子们一个月出来一次，很少有家长去学校看孩子。
我离得近，每周看两次的家长几乎没有。
每次栋说想吃什么，我都会多买一些。宿舍里七个同学，每人都有一份。有时，考试前准备材料，我也会买七份演算纸，垫板和笔啊什么的。
我跟栋说，分享比索取快乐。你的同学们回不了家，爸妈来也不方便。这点小忙咱们能帮就帮。
教育孩子不是说教，而是言传身教。
⑦ 毕业了，我们回想那时艰难
三年初中生活结束。栋长成一米七八的身高。
我的店也在当地做得风生水起。
栋的成绩下来，高中新生一千四百多，栋考了第五名。
成绩下来，娘俩都有些感慨。栋提议，我们开车去学校转转。
假日里的学校可以开车进去。也是我们第一次开车进学校。
我说，栋啊，你知道这三年我们怎么过来的吗？
栋说，我上学，你开店啊。
我说，三年前妈妈还有十七八万的饥荒，为了开店，车也卖了。三年后的今天，我们又买了车，店里生意也好了。关键是你学习成绩很好，很快乐地长大了。妈妈吃的那些榨菜也值了。
栋听得泪流满面，说，妈妈你怎么没告诉我咱们那时还有饥荒？
我说，你那时还小，妈妈说过，我的任务是赚钱养家，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现在你长大了，妈妈跟你说说，但是都过去了。以后你长大了，慢慢就懂得承担了。
那天夜里，校园里微风阵阵，雨后的夏夜能听到植物生长的声音。一切生机勃勃，一切热烈而蓬勃。
我的生意好了，遇到一些好人，也惹得小人嫉妒。那时，我还年轻，无力跟那些丑陋的人和事纠缠。总觉得，我们还有更广阔的未来。升入高中一个月后，我们决定离开昌邑，远离那些是是非非。我们去到一座美丽的海边小城。再一次开始我们幸福的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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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栋喜欢周杰伦。这是他喜欢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