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行事有分寸,凡事皆有度
苏轼在《宝绘堂记》中提出:“君子可以寓意于物,而不可以留意于物。寓意于物,虽微物足以为乐,虽尤物不足以为病。留意于物,虽微物足以为病,虽尤物不足以为乐。”“寓意于物”,就是以欣赏之心看世间心仪之物,可寄托情感、乐享旨趣;而“留意于物”,则是以贪婪之态企图攫取为一己所有,以致“人为物累,心为形役”。人人都有兴趣爱好,但对于爱好,要乐之有度,不可过度沉迷,倘若“以物易其性”“弃身以殉物”,沦为器物的奴隶,就会丧失应有的欢乐和自由。
苏轼年轻时酷爱书画,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家中收藏的,唯恐失去;别人拥有的,唯恐得不到。后来幡然醒悟:“吾薄富贵而厚于书,轻死生而重于画,岂不颠倒错缪失其本心也哉?”从此之后就不再过度沉溺。如此一来,优美的书法和绘画,仍然会让自己快乐,却不再过度沉迷。
凡事皆有度。古人讲,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就是追求适度,以俭朴胜奢华,以宁静胜百躁。凡事一旦过度,对身体则必生疾,为人处事则易犯错。
张廷玉《澄怀园语》中载有一段话,令人深省,值得谨记。文中写道:万病之毒,皆生于浓。浓于声色,生虚怯病;浓于货利,生贪饕病;浓于功业,生造作病;浓于名誉,生矫激病。吾一味药解之,曰“淡”。吁,斯言诚药石哉。
不管是养生之道还是为人处事,最怕的就是一个“浓”字。浓就是过度,就是沉迷,就是贪婪。到头来,血液必会出现迟滞之状,最终带来祸患。
老子曾说过:“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的确,世界色彩斑斓,如果在声色、货利、功业、名誉上不加节制,就很容易身陷物欲的漩涡,在嗜好和名利中迷失方向。
家有广厦万间,不过六尺小床;纵有黄金万两,不过一日三餐。有哲人曾说,“做减法比做加法更能让灵魂成长。”很多时候,淡泊一些,宁静一些,节制一些,适度一些,减少对物质的过度追求,反而能让自己更加心惬意爽,更能保持生命的活力,拥有张力。一旦不知收敛,“浓”得化不开,那就很危险了。
《三之肴》一书中也有记载:“每食一荤,则肠胃不杂,而得以尽其滋味之美;山海罗列,腥荤杂进,既为伤生侈费,亦乖颐养之道,所当深戒者也。”饮食里也有做人做事的道理,追求太过浓烈,就是背离健康之道、生命之道。淡然如一,取舍有度,方有滋味,方知甜美。
“君子可以寓意于物,而不可以留意于物。”对于美好的事物,人人都有追求的权利,但可以适度欣赏,决不可被物所役。一旦留意于物,就会浓意四生,这样那样的病也就随之产生了。
追求适度,克浓防浓,可有良方?在淡,也在俭。《谭子化书》对俭字解释的非常详细。其言曰:天子知俭,则天下足;一人知俭,则一家足。且俭非止节啬财用而已也。俭于嗜欲,则德日修,体日固;俭于饮食,则脾胃宽;俭于衣服,则肢体适;俭于言语,则元气藏而怨尤寡;俭于思虑,则心神安;俭于交游,则匪类远;俭于酬酢,则岁月宽而本业修;俭于书礼,则后患寡;俭于干请,则品望尊;俭于僮仆,则防闲省;俭于嬉游,则学业进。其中意蕴甚广,大约不外于葆啬之道。
有人说,鸟儿为什么飞得高,那是因为鸟儿让自己变得很轻。只有行事有分寸,凡事皆有度,如此方能不被物所累所困,方能处处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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