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你撑腰(13)
书接上回
李玉德先生长篇反腐题材小说《谁为你撑腰》:(1)(2)(3)(4)(5)(6)(7)(8)(9)(10)(11)(12)点击以上数字欣赏前集剧情
纷纷扬扬的一场大雪,把大地覆盖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不论是美的丑的,都一下子全被掩埋在了雪下。雪后的原野显得分外冷清,天幕似无边的穹庐,笼罩着一望无际的雪原,雪原如远古的旷野,沉寂而无涯,给人一种“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感觉。忽然,旷野上一棵孤立的枯树上传来了乌鸦惊恐的鸣叫,在旷野上凄婉地久久回响,一下打破了沉寂,打破了梦境。
高远方迎着猎猎寒风,踏着厚厚积雪,背着简单的行囊,如天外来客,独自在这茫茫的旷野上彳亍而来。冻结的积雪在高远方的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被脆响惊动的老鸦一扑棱翅膀向天边飞去,不知飞到哪爪哇国里去了。被翅膀扑落的雪花在高远方的面前乱舞,敲打着有些冻僵的面孔隐隐作痛。高远方跨步爬上古盘河的大堤,只见河那边不远处红星大队的杂树林在茫茫的雪原上愈显冷落凋残,阵阵的朔风吹打着树木发出幽怨的嚎叫,挂满枝头的晶莹的积雪在朔风中如飞花穿树,飘舞在林间。苍穹上,被雪光映衬的太阳,发出刺眼的光束,怕被风雪撕碎似的,退缩到远远的天上,如白白的银饼,不敢向大地洒下半点热量。
历史,仿佛在高远方的脚步下轮回。十八年前,也是个雪天,也是高远方一个人,背着简单的行囊,也是走在这雪地上。不同的是,那次是迈着希望的步伐,带着青春的朝气和憧憬走来的,而这次却是在迷茫中带着失意走来。同样的天气,同样的道路,同样的红星大队,却有着不同的前途。大雪,虽然能覆盖住大地,却覆盖不住高远方那起伏的心境。走在雪地里的高远方可以说是五味杂陈,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过往,如影片一样,还历历在目。几天前,自己还带着全公社的脱产干部给7烈士筑坟扫墓,还慷慨陈词。想不到,转眼,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个人的荣辱得失事小,可县里的这四项处理意见,怎么向红星大队的群众交代呀!怎么向党员干部交代呀!怎么向死难烈士家属交代呀!当然,自己已被免职,不过就是一普通住队干部了,这些也不用自己去交代了。可是,可是,怎么去面对他们呀!为给向桂兰等7烈士重新立碑筑坟这事,汪长富、张元海几人把状告到了县里,本来是无理取闹,无事生非,可就是这恶人先告状的小把戏,偏偏得到了清水县县委副书记萧仁峰的高度重视,并以县委的名义拿出了四项处理决定:
一、由天门公社和红星大队向汪长富做出正式陪礼道歉。
二、赔偿因筑烈士墓给汪长富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
三、将烈士墓暂时平掉,在适当的时候把烈士墓迁往非耕地。
四、此上三条意见由天门公社和红星大队落实执行。
虽然,县里的这四项意见并没能得到贯彻执行。首先是脾气倔强的天门公社党委书记高远方拒不执行。由于高远方的抵制,天门公社也一时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向汪长富道歉,当然也更没有人去给他赔偿什么所谓的“经济损失”。甭说铲平烈士墓,就是从县里刚传达到红星大队那个“给汪长富道歉”的文件,当时就被张义扯了个粉碎。当然,还有老天爷在一夜间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把大地覆盖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大地也一下子冻了个结实,想铲平烈士墓已成为不可能,可见老天也在为烈士墓打起了掩护,四项意见也就不了了之了。为此,县委副书记萧仁峰震怒,深感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在县委扩大会议上,萧仁峰郑重地指出,“文革余孽”在清水县还没有彻底肃清,并且正在干扰和阻碍着改革的进程。这个问题不解决,清水县的改革就没有组织保障。萧仁峰把红星大队的问题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
虽然县委提出的四项意见没能“贯彻落实”,而因这四项意见而派生出的一项意见,却得到了贯彻执行,那就是高远方被免去了公社党委书记的职务,被重新安排到红星大队做了一名驻队干部。《县委通知》规定,在接到本通知之日,应立即去红星大队报到。于是,在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高远方踏着积雪,跋涉在了去红星大队的路上……
高远方参加工作的第一站就是红星大队,当时,也是驻队干部。想不到用十八年的时间,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他不相信什么“宿命”,可这就是他的“宿命”。这不,绕来绕去又回到了红星大队这里来了。
思绪万千的高远方并没有因心情的波动而停下脚步,反而脚步踏着冻雪发出的脆响让他找到了某种感觉。走在高高的河堤上,纵观雪景也不失为一种享受,若不被免职,自己哪有如此的闲心。高远方边走边逡巡着这鲁北平原上的雪景。
只见河堤下的斜庄,在积雪覆盖下如一茫茫荡荡的山丘。只有从屋脊上冒出的缕缕炊烟上,才能看出是个村庄。斜庄,在高远方的心目中,就是自己的第二故乡,对红星大队,尤其是对斜庄,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遐想中的高远方忽然听到从斜庄传来了零星的鞭炮声,他不由心下一怔,此时放鞭炮什么情况呀?疑惑中的高远方忽然想到,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到了习俗上人们在过小年的日子了。这小年,也叫“辞灶”,是灶王上西天的日子。“辞灶”有着人们的精神寄托,一个普通百姓,都希望过上平平安安的好日子,不管信或不信,都希望灶王“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为了这项心愿,家家户户都要给灶王奉上甜甜的供养,什么年糕、糖果一类的,让灶王吃得甜言蜜语的,到了天上好去说点好话。
可眼下,高远方最怕的是说好话了,他担心县委书记乔川为他讨公道,也担心县长于泽川去为他仗义直言,更担心张义和乡亲们为他奔走,还担心公社干部们会怨声载道。他最怕的是在这微妙的时期,人们会因此受连累。
又一声鞭响,把遐想的高远方拉回到了现实。原本答应,今年是一定要陪父母和孩子一起过个小年的,可谁曾料想,今年又让父母和孩子们失望了。想到这里的高远方心情有些黯然,鼻子有了一点酸酸的感觉。想不到,这“辞灶”的日子,这大雪天,已为人父为人子的自己,竟无法去享受一下一个普通人都可以享受的天伦之乐。自古讲,官身不自由,眼下自己应该还算个“官”吧。还不如去做一个普通百姓呢,自己这点小官,连自己的命运都驾驭不了,还谈什么事业,还谈什么事业心呀。想到这里的高远方停下了脚步,他犹豫了,自己是不是还该往前走?他望了望前方的红星大队,忽然想到了长眠于此的傳滢,继而又想到了牺牲的向桂兰等7位烈士。想到这些的他,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惭愧了,“他们为了理想和信仰,全都献出了年轻而又宝贵的生命,难道自己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吗,自己还是个党员吗?”高远方把刚刚垂下的头颅又重新昂了起来,在鞭炮的催促中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可这加快的步伐没走多远,忽然间又放慢了下来。他踌躇了,在这小年的日子里,家家辞灶,户户团圆,自己又怎好意思去打扰哪家,又怎好意思去打扰谁呢?如果去大队部报到,必定会惊动更多的人,这过节的时光,不该去打扰人们的生活了。前方不远处就是叉路口了,这个叉路口可是当地有名的叉路口,据统计,全县的叉路口就没有比上斜庄的这个叉路口路多的。斜庄的有心人仔细数过,这里一共有十八股道,这还不包括人们俗称的鬼道。高远方第一次来红星大队报到,就在这个叉路口迷糊了。今天又重新走到这里,虽七叉八叉的道路被风雪覆盖,但路还能依稀分辨出来。今天的路,虽然高远方不至再次犯迷糊,可心却犯愁了,小年的今天自己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一条道是通往斜庄的。去斜庄,去张义家,肯定会受到高接远迎。在张义家温暖的炕头上,老嫂子肯定会端上热气腾腾的炖菜来,和张义哥俩还可以小酌一口。可这时节,张义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怎么可以再去打扰他呢!有一条道,是直通古盘河木桥的,过了木桥就是河的那一边了。就这座木桥,自己不知走了多少遍了,木桥上不知留下了多少足迹。这木桥,在这风雨飘摇中,既见证着红星人走过的脚步,也见证着红星大队的发展史。
木桥栏杆上挂满了积雪,积雪在朔风的吹动下,正在一块一块脱落,坠落到河床冰层上,瞬间融为一体。脫落了积雪的木栏杆,从雪的缝隙中裸露出灰黑的原木色来。参差的木板桥面在大雪的覆盖下变成了暂时的平面,平面上有一行深深的脚印,顺木桥向河那边延伸了去。见到脚印的高远方心中有了疑问,这大雪天,这小年的日子里,是谁还会去河那边呢?跨过木桥,就是红星大队窑厂,对这里,高远方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年,他和红星大队的社员们、知青们,在这里同甘共苦,一起创业,一起奋斗,创建出了一片新天地。放眼望去,他似乎又看到了,知青们正高举着红旗,唱着歌,意气风发地走来了,傅滢仍微笑着走在队伍的前边。知青点,分明又冒出了炊烟。仿佛又闻到了知青点的饭香,不会又是猪肉白菜馅的大包子吧?对!去知青点,去窑厂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倒塌的砖窑横卧在雪地里,还在倔犟的证明着自己过去岁月的火红,似乎还在执着地诉说着傅滢的不幸。被乱砖块绊了一脚,差点摔倒的高远方忽然惊醒。这哪里还有什么知青,哪里还有什么知青点呀!知青们早已返城,知青点也早已败落……回过神来的高远方在自嘲着自己的可笑。
高远方抬眼望去,一棵挂满积雪的大杨树就在不远处森严的挺立着,对了,树下应该就是傅滢的坟墓了吧。忽然一阵冷风吹过,飞雪穿林,阵阵呼号,似乎还在为傅滢诉说着不平。没有倒塌的两座砖窑冷冷清清地矗立在那里,被积雪固定成了两座高大的雪冢。雪冢后边那一排排房子,在沉寂的雪原中默默无语。凭着感觉走来的高远方徬徨了,心中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孤单和茫然。有道是性格决定命运,自己的今天就是最好的写照。看到这漫天的飞雪,茫茫的雪原,残破的旧窑,零落的知青点,忽然一种悲怆涌上心头,林冲《风雪山神庙》的唱段一下子从心中泛起——
大雪飘,扑人面。
朔风阵阵透骨寒。
彤云低锁山河暗,
疏林冷落尽凋残。
……
正踌躇不前的高远方,忽见窑厂房区有一间的房顶上冒出了缕缕炊烟。定定神儿,高远方确定这不是幻觉,袅袅炊烟给高远方寒冷的身心带来了一丝温暖,带来了无尽的亲切感。他想,这大雪封门的日子里,应该是守望还坚守在厂部里。眼下情况,只好先去打扰一下守望了,随想着,高远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寒冷的风还在无休无止地刮着,一群麻雀立在高高的枣树枝上,被风吹得瑟瑟发抖,两只受不了风吹的麻雀掠下地来,不知在寻觅着什么,仍留在树枝上的几只麻雀东张西望了几下,也跟着掠了下来。一朵鸟屎正好落下来,正好砸在刚迈出大门的张元海顶着的虾米头上扣着的宽大的狗皮帽上。院内传出一个老女人破锣嗓子的叫骂声:“又上哪去哄哄狗子的,嘚瑟着个虾米头,娘了*的,又去浪差了!”张元海权当没听见,只嘟嘟嚷嚷小声骂着:“个婊子养的,就剩一张破嘴了!”没走几步的张元海就忘了骂声,得意洋洋地在布满厚厚积雪的街道上,哼着小曲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大开门”走去。带着满脚雪泥的张元海弯着个腰刚往台阶上爬,一下子又出溜了下来,摔了一跤,滚了一身的泥雪。他提溜着眼望四外没人,便趔趄着站起来,摸摸摔痛的腿,嘴巴里咝咝地抽着凉气,又一次登上了高台阶。张元海习惯地用门环击打了几下大门,应声而来的“大箩箩”劈着个宽腿拉开了大门,见到一身泥雪的张元海心痛地问:“你这死鬼,大雪天都不闲着,摔着了吧!”嘴里抽着凉气的张元海顾不得腿痛,一把搂住“大箩箩”说:“喜事,喜事!”“大箩箩”一边挣脱一边小声说,长富在家呢。一边说着,一边拖拖拉拉地往屋里走,被迎出的汪长富看个正着,麻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大箩箩”见状忙说:“还不快来扶着?元海叔摔着了。”张元海向上探探虾米头,哂笑一下:“好消息,好消息!”汪长富听到好消息,忙过去架着张元海进了屋。还没等张元海坐下,汪长富就急着问:“啥好消息呀?”张元海故作神秘得意忘形地小声说:“高远方被免职了!”听到这里的汪长富麻子坑里都露出了笑意,忘形地大笑起来……笑得差点岔过气去的汪长富擦擦带着两朵眼屎的泪眼,稳住笑声,又紧紧张张地问:“真的假的?”张元海借势往“大箩箩”身上靠靠凑过来说:“当然真了!”顺势背后捏一把“大箩箩”屁股,接着问“大箩箩”:“对不?”“大箩箩”莫名其妙地点着头。这时的汪长富一下子来了劲,跳起来说:“俺去把那破坟去平了!”张元海见状制止说:“看你这脾气,这十冬腊月的咋平呀,对付这死的还不好办吗,咱现在该对付的是张义这个活的。”听到这里的长富静了下来,又满腹惆怅地问:“咋对付呀?”张元海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出了他的如意算盘……长富和“大箩箩”恣得像吃了蜜糖,一圈圈地围着张元海,不知说啥好。张元海冲两人笑咪咪地喊一声:“别傻乐了,咱也过小年吧。”随说着随拿出十元钱给长富吩咐说:“打酒去!”见了钱的长富两眼放出光来,接着钱,屁颠屁颠儿地走出了大门。见长富一出门,“大箩箩”会心一笑,张元海顺势扑过来,讪笑着说:“咱也过小年了……”
张义坐在炕边上,一口一口地抽着他的旱烟袋,一边心神不宁地对老伴说:“心里咋这么不踏实呀,就像有啥心事似的。”老伴说:“别想这么多了,是不是想孩子们了?”张义摇了摇头,没吱声。老伴接着说:“是不是在为高书记担心呀?”张义皱皱眉还是没吱声,只顾吱吱地吸他的旱烟。老伴也像受了影响,也在一旁愁眉苦脸地拾掇着东西。正在此时,大队保管单清仓一脚闯了进来,两眼直直地望着张义喊了起来:“老……老……书记,那个,那个……”一边“那个”,一边急得满脸红涨。张义见状,忙说:“唱,唱着说!”听到提醒的单清仓立马拉长了音:“公社高书记呀……已……被免职了……”张义急问:“你咋知道的?唱!”“这里……有通……呀知……”单清仓一边唱着,一边把《通知》拿了出来。
张义哆嗦着双手接过了《通知》,仿佛这《通知》有着不胜承担的重量,一下子把张义压弯了腰,双腿哆嗦着一步一步地后退着,一滴滴眼泪像雨点一样砸在了手中的纸上。好像是对着单清仓,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傅滢死了,守望魔怔了,高书记被免职了,被免职了!”一种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冲出了张义的喉咙……
张义的一阵 “暴风骤雨”过后,稳定下了情绪,吩咐说:“清仓呀,高书记就要到了,你去大队部给高书记好好收拾一下房子,缺什么就到我这里来拿。还有,你通知大队干部,做好迎接高书记的准备!”单清仓疑惑地看着张义问:“没……没说高……书记就到呀?这这……大雪天?”张义没解释什么,只是说:“按我吩咐的去做吧!”又转身对老伴说:“给我拿瓶酒,我去窑厂等高书记。”老伴迟疑地望着张义不动,担心地问:“你没病吧?”张义有点生气地回话说:“病啥病呀,俺了解他,快把酒拿来!”
怀揣着酒的张义,踏着吱吱作响的积雪,一步一步向木桥,向河那边,向窑厂走了下去……
仍守候在窑厂的守望有些坐立不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时掀开棉门帘向屋外张望着……
放下棉门帘,守望又往燃烧正旺的灶堂里丢几块木柴,新柴更助长了灶堂间的火势,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高粱秫秸锅盖的缝隙间冒出了团团热气,整个房间如缠裹在了云雾里。随着云雾的蒸腾,热气中散发出了阵阵的肉香。里间里忽然传出张义嘶哑的声音:“守望呀,别在那磨蹭了,高书记应该快到了吧,你去望一眼,别让高书记走过了。”听张义这么一说,守望拿着铜号从屋里走了出来。刚出屋的守望被风吹起的雪花溅到脸上,有一种凉凉的快意。他不由地蹲下身来,攥了个雪饽饽,放入口中咀嚼着,感受着透彻心肺的雪味儿。凉凉的雪水顺着口腔下滑,一丝的甜味从鼻孔泛了出来。这感觉一下子让他想到了第一次和傳滢分吃雪饽饽的情景。那年,也是这么大雪,去公社开会回来的路上,傳滢说渴了,守望就攥了个雪饽饽送给了傳滢。傅滢咬了一口说:“真甜!”把剩下的半块送给了守望……
想到这里的守望,把剩下的一块雪饽饽轻轻放在了雪地上,放眼向大杨树的方向望去……默默地祷告着:“傅滢,这半块送给你了。”伫立许久的守望失神地望着那半块雪饽饽,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来。当下,这雪饽饽仍在,可斯人独去,一股思念之情让守望一下子不能自已……
一片飞来的雪花打在了守望的脸上,失神的守望缓过了神来。他赶紧调整一下情绪,正准备到木桥上去看看,忽然听到了脚步声,转身一看,高远方已到了眼前。“高书记!是高书记来了,莫非我哥是神仙,这卦算得可真灵。”守望擦擦眼,确定不是幻觉后,向前迎了上去……
听到喊声的张义,急忙从屋里迎了出来......
作者:李玉德,山东阳信人,山东省散文家学会会员,滨州市作协会员,阳信县作协名誉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