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囚犯到罗马皇帝：罗马多神文明最后的捍卫者，却死于理想主义
伟大属于罗马
整个罗马世界终于统一于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经过了一阵血雨腥风后，皇帝的血亲所剩无几。而尤利安兄弟二人，就成了现任皇帝仅有的两名男性亲眷。换句话讲，也只有这两人还有资格继承罗马国家的大权。那么，他们将会采取什么手段登上皇位？
一、尤利安痛苦的童年经历
说到君士坦提乌斯二世和尤利安一家的关系，还真是特别奇妙。早在君士坦丁大帝死后，君士坦提乌斯二世就找借口屠杀了尤利安的整个家族。幸运的是，残忍的兄长竟然决定对尤利安兄弟俩网开一面。等到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称帝之后，竟对尤氏起了同情心，邀请他继承帝位。
因为从小失去了亲人，尤利安被认为对君士坦提乌斯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他打小便在远离帝国中枢的比提尼亚过着安稳的生活，也算落得个清净。小尤利安曾长期接受过严格的“阿里乌斯派”教义的熏陶，基督教的这一派教义对希腊哲学的态度极为宽容。因此，小尤利安在学习基督教之余，还对新柏拉图主义等相关理论产生了兴趣。
各教派领袖坐而论道
可能是由于从小生活在迷惑和孤独中，尤利安逐渐开始对世间生活的神圣性产生了怀疑。在他的眼里，公开主持帝国政务的奥古斯都是一位谋害了自己亲人的独夫，这就令他对信仰的公平性产生了怀疑，平日里遇到的主教和神学家也都无法带给他现世的安慰。
18岁时，尤利安终于获允结束了长期的流放生活，得以短暂地在君士坦丁堡和尼科米底亚往来。在此期间，他结识了以弗所的杨布里科斯。此人恰巧在宣传一种欲意调和一切宗教的新哲学，可能是从此刻开始，尤利安逐渐放弃了对独一神的信仰，转而醉心于思辨。
尤利安的头部雕塑：安静、智慧
二、从囚徒到皇帝：尤利安的奇妙经历
公元351年，尤利安的兄长加卢斯被新皇帝君士坦提乌斯加封为“凯撒”，获得了重新登上政坛的权力。可加卢斯并没有珍惜这份机遇，他在东方的施政可以用混乱来形容，在任职的短短3年里，他竟惹毛了自己的士兵和当地的居民。波斯趁乱再次撬动亚美尼亚反叛罗马，帝国边防终于告急。
全副武装的亚美尼亚士兵
巧合的是，皇帝不知从哪得到了尤利安写讽刺诗嘲笑他的消息，一气之下，他决定将两兄弟同时下狱。没过几日，加卢斯被皇帝下令处死。尤利安心中又惊又惧，但不知为何，皇帝始终没有下处死他的命令。
时间又过了一年，罗马同波斯再启大战，可能是觉得自己的亲人用起来放心，皇帝将尤利安封为“西方的凯撒”，命他率军抵抗攻入美索不达米亚的敌军，同时还把妹妹嫁给了他。
萨珊波斯：末代罗马的心腹大患
在君士坦提乌斯治下，曾与之共同分享过权力的兄弟几人先后因天灾或人祸死去，这不得不让人皱眉，尤利安若按部就班地与皇帝合作下去，是否有一天也会招致杀身之祸？
但战争的急迫容不得尤利安过多思考。在之后的高卢战争、斯特拉斯堡战争中，尤氏均成功保卫了帝国的完整，获得了士兵和人民的称赞。
360年，君士坦提乌斯仍想用老办法将尤利安赶往东部行省，想利用对波斯的征战使尤氏与他的嫡系部队命丧黄泉。但尤利安识破了皇帝的诡计。此时尤氏仍在高卢，他的士兵在巴黎拥护他为皇帝。这次事件标志着尤氏与君士坦提乌斯正式决裂。
大战眼看一触即发。但在尤利安刚刚率领部队来到意大利时，君士坦提乌斯害病死亡的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营帐中。尤利安就这么不费血汗地接手了罗马帝国的政权，并且逃脱了被胞兄设计害死的厄运。
三、奇异的皇帝尤利安
按照世俗的标准来说，尤利安是一位精通黄老之术的皇帝。他上任伊始便取消了君士坦丁以来帝国办事强调排场的铺张习气，倡导一切从简。他驱逐了那些从东方引进的宦官和歌姬，并制定法令规定这些污秽的人不得牵扯帝国政务。
不仅是在官方层面如此，尤利安在私人生活上也毫不愧对他作为一名“哲学皇帝”的称号。他在私人生活中也懂得节制，发妻因难产去世后就再也未娶。他很喜欢按照希腊学者的样式打扮自己，不像罗马人一样剔除胡须，反而为自己蓄起了长长的胡子。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尤利安与前任几位皇帝的气质都不一样。正是他这种独特的个性，恰恰满足了罗马人休养生息的需要。
尤利安身披长袍，长髯及胸，一副哲学家的模样
尤利安最为重要的政治举措是他对宗教信仰自由的保护（除基督教外），以及对基督教和基督徒的重新压迫。从他推动行政的效率上可以看出，尤氏对待基督教的仇恨与憎恶着实达到了极致。以至于后世的基督教史家将其看作十恶不赦的罪犯，并且为他取了一个“背教者”的称号。
为什么称其为“背教者”而不是“异教徒”呢？那是因为尤利安曾经确实是一位官方承认的基督徒，并且很早就已经受洗了。据说他在去往以弗所之前，还在地方教会里做过领读经文的牧师。但在他被新柏拉图主义的哲学思辨吸引之后，尤氏便不折不扣地站到了基督教的对立面。
罗马：教堂前的拱门上雕刻着狮首鹰翼偶像
尤利安一开始选择通过恢复和重新宣扬多神教来对抗基督教会。他专门为此改革了国家的财税制度，并从平民中大力拔擢信仰多神教的人才进入政府。这些进入帝国机构的新鲜血液随时都有可能得到皇帝的召见，皇帝也乐于授予他们复兴神庙的任务。
斯特拉斯堡城市雕塑：典型的多神教记号（太阳神、地母）
后来，尤氏还选择与基督教当时的最大敌手犹太教进行合作。皇帝十分羡慕能够常年保持对神虔诚的人，而犹太传统中的献祭被他视为是虔诚的一大标准。但是，犹太人在公元前后已经进入了“拉比时代”，他们不再透过祭祀而是选择通过公众的集会和宣讲律法来表明自己的虔诚。
尤氏向犹太人的领袖表明，他愿意助其恢复古代犹太人的祭祀仪式。犹太人听罢当然十分乐意，因为他们不再举行祭祀的原因是“祭坛和圣殿”被毁的惨痛现实。犹太人和尤氏的合作，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犹太民族的团聚和复兴。正是看到罗马君主对犹太信仰的尊重，在波斯生活的犹太人开启了一次向西迁移的风潮。这即将引起波斯与罗马帝国的进一步矛盾。
犹太人从圣殿中走出，进入“拉比时代”
文史君说
皇帝对犹太人的扶持政策，以及对亚美尼亚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觊觎，引起了波斯国王的愤怒。公元363年3月，尤氏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向东境开去，直捣波斯的重要城池苏萨。但却因后勤补给不畅，最终不得不停止前进的脚步。6月26日，在马兰加的遭遇战中，皇帝的骑兵队不幸中了敌军的埋伏，皇帝身负重伤。尤氏在临死前发表的演说表明，他“憎恨专制国家的一切政策，若上天假以时日，他愿为罗马人民带来更多幸福。”这样坚持理想主义的皇帝虽一心为民解脱痛苦，但还是令自己的臣民陷于战争的苦难之中。尤利安的一生，谁说不像是一场凄美的悲剧呢？
罗马骑兵
参考文献
盐野七生：《罗马人的故事》，中信出版社2011年版。
费迪南·罗特：《古代世界的终结》，上海三联书店2013年版。
（作者：浩然文史·瓷国垃圾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