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吃过的爆米花和炸米棍

从西湖湿地公园出大门口,看见路边摊上摆着各色炸米棍,我想黄色的米棍大概是玉米炸出来的,那紫色和白色的,分别就是高粱和大米了。

我对这样的零食情有独钟,看见了总要买上两袋。或许不是我多么喜欢吃这种零食,而好这一口,大概是童年的味蕾习惯。

想起小时候,村口只要响起拖拉机“突突”的轰鸣声,孩子们仿佛不约而同的闻到了香味,知道炸米棍的师傅一定来村里了,于是在家里用升子量好米,再找一个大蛇皮袋,直奔村口。

这时候,一般都有人等候在那里排队了。看着白花花的米棍从机器的出口像蛇一般扭扭曲曲的伸出头来,炸米师傅会将它掰成一小截一小截的,便于装进各自带来的袋子里。

孩子们嘴馋,望着香喷喷的米棍目不转睛,就差囗水流出来了。七八十年代的孩子,基本没有什么零食吃,难得炸一回米棍,对这份米棍的香,真是难以抗拒。

一般情况,谁家若是先炸好了,就在袋子里拿出一些分散给候着的孩子们先吃。大人们不好意思,一边推脱一边说:“马上就轮到我家了,真不要这样的。”此刻,给予的人边将米棍塞到孩子手上边回话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两根哪粘住啦!”乡下人说话就是这么直接而真诚。接受这份好意的家长,也不再多说感谢的话,而是转头笑话自家孩子真不要脸。

我就是在这种外国人或者城里人很难理解的乡里长大,大家都这么为人处世,太过客气就是见外,笑骂反而是最亲密的表达。

以至于在我幼年的记忆里,总是会产生吃大锅饭的感觉。我想,也许那时的自己并不是有多贪吃,而是享受那种相亲相爱的氛围,互相分享的美好感觉吧!

当然,吃上炸米棍是在爆米花之后的事,在这之前,数九寒天的腊月里,炸爆米花最为印象深刻了。

记忆里,爆米花的师傅总是戴着四块瓦的绿色帽子,其实我也不知道帽子可是绿色的,这一切都是我后来想象的。因为我总是记住了帽子被油烟布满,还有戴着年月久长的缘故,已经根本分辨不出颜色。

甚至,我连那个爆米花师傅穿的衣服也分辨不出颜色,总感觉他身上结着厚厚一层黑色油灰,油光发亮的,拿现在的眼光来看,也是脏得不忍直视。

可我为什么对那黑不溜秋的火球,那一声“嘭”响,就是这般着迷呢?大概那里藏着白花花的米花,炸好后酥脆喷香,实在诱人;还是大伙儿挤在一起,热火朝天的那个热闹劲,太过吸引人。

我到底是个孩子,贪嘴是本能,爱凑热闹也是本能,以至于忽略了爆米人那一身脏兮兮黑漆漆的着装,唯独记住了米花真香啊,那时候的我们是真开心。

从前的爆米花机,还是采用传统的明火炉,利用烧着的柴禾来加热爆米的。首先师傅将适量的油、大米及糖精添加到爆米花机内,然后盖上炉锅屁股后的一个盖子,之后将米花机子放到炉火上烧,师傅不断转动摇手让其转起来,使它受热均匀。

记得师傅摇动的把手上还有一块压力表,当到达所需压力后,师傅就会将爆米花机放进一个特制麻袋或竹筐里面,用钢棍将爆米花机撬开。此时会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爆米花弹到麻袋里,我们就可以将爆米花从麻袋底部放出来了。

刚出炉的米花个大酥泡,入口即化,香味浓郁得令孩子们忍不住就抓一把往嘴里送。此刻,大人们也不拦着,任其吃个痛快。腊月里,眼看都要过年了,爆米花也算是大人办的年货了。

多年以后,偶尔我还会纠结爆米花师傅的脏,可我却大把大把地抓着米花吃得那个香,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咽下去的。后来,我总算明白,也不是师傅多脏,而是成天和炉火柴禾打交道的人,身上油烟重一点很正常。那时候,无论柴禾与大米都是自然原生态的,即便是草木灰,应该都是干净的。

如今,我已有好多年没见过爆米花了。偶尔见到街头有人炸米棍,总要称上一袋带回家,闲时坐着慢慢享用。尽管少了少时拿升子量米,排队等候炸米,还有大人们相互分享的乐趣。可岁月流淌,往事不可追,尚能留住这么一份回忆与乡愁,于我,已不叫遗憾,而是甜蜜了。

人到中年,已没有任何激情再去眺望,生命里留下更多的是回忆。一份零食,一份刻进骨子里的味蕾,不经意间,就把人带回到童年时光里逛一趟。想到这里,我便嘴角上扬,有微笑爬到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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