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桐练溪“胡拱辰墓”是真的吗?
练溪“胡拱辰墓”是真的吗?
文/余利归
梓桐慈溪村有“胡都御史寿茔”碑,练溪村有“胡公碑”,都称胡拱辰墓碑。
史志称胡拱辰为徐溪人,又称为胡溪人。徐溪、胡溪其实都为慈溪旧称。胡拱辰为慈溪人,成化八年五十六岁始任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成化十一年五月升南京兵部右侍郎,十二月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理南京粮储。成化十四年,升任南京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至成化二十年六十八岁任南京工部尚书。旧时,人们有生前营建“寿藏”“寿茔”的习俗。胡拱辰任都御史,年届六十左右,在家乡营建寿茔,是符合情理的。
笔者对练溪村将“胡公墓”碑当作胡拱辰墓碑,有所质疑。
胡拱辰退休后居于县城西郭铁井,九十二岁卒。据《光绪淳安县志》,工部尚书谥庄懿胡拱辰墓,在县西普慈坊,朝廷赐祭葬。
县西普慈坊究竟在哪里?
有人说在普慈村。普慈村在今金峰乡水域,处于淳安旧县城与今梓桐镇中间,原为吴氏村落。
这种说法是错误的。
光绪县志在胡拱辰墓之后附录了徐楚吊胡司空(尚书)墓诗:
邑郭西偏数里村,司空敕葬此高原。
墓田尽巳归新主,狐兔犹如守故墦。
路卧石麟何日起,草深翁仲不能言。
百年遗爱存黟士,桂醑还闻酹一樽。
此诗开篇就点明了胡拱辰墓在“邑郭西偏数里”,当在淳城西郭附近。普慈村远离县城近三十里,可见此普慈坊不在普慈村。
查嘉靖《淳安县志》,尚书庄懿公胡拱辰墓在县西二里普慈塘,朝廷遣官营葬。《青溪周氏宗谱》有胡拱辰撰写的周瑄行状,记载周瑄葬于邑西普慈塘边月山之阳,又嘉靖县志记载,按察使周瑄墓在县西武安桥里。胡拱辰之墓当在周瑄墓附近。
至清朝,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浙江阮元辑录的《两浙防护录》,列入严州府淳安县防护的祠墓有二祠六墓,其中明朝工部尚书胡拱辰墓,在县西三里普慈塘。
胡拱辰晚年居县城西郭三里之铁井。按明清史志记载,普慈塘也在县西二三里地方,可知胡拱辰墓在其晚年居住地附近。
胡拱辰墓在旧县城之西普慈塘,史记凿凿。何以变成在梓桐练溪?
国庆假日,笔者特地跑到练溪考察,“胡公墓”碑,与人同高,立在一竹园之中,抚摩墓碑,字迹模糊难辨,未能探其究竟。
近日,相约友人带上碑拓工具再次前往练溪村拓碑,六尺宣纸刚好覆盖。友人也是碑拓新手,操作尚不熟练,又逢阴天,宣纸潮湿,碑拓效果不够理想,但也能看出一个大概。碑拓证明,笔者的质疑是正确的。
碑额篆书,大致是“赠通议大夫南京兵部右侍郎胡公墓表”。胡拱辰南京工部尚书致仕,卒时不可能还署“南京兵部右侍郎”。据常宁及杏坡胡氏宗谱所载胡拱辰诰敕,成化十二年胡拱辰六十岁时,皇上给予诰命,特赠其祖胡温、其父胡泽为通议大夫南京兵部右侍郎。从碑额所署阶职来看,此碑当为其父或其祖之墓表。
墓表落款时间也还清晰,为“成化十有三年”,这当为立碑时间,此年,胡拱辰成化十一年五月升南京兵部右侍郎,十二月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理南京粮储。成化十四年,升任南京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成化十三年,胡拱辰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仍然“年富力强”。从落款时间来看,也非胡拱辰墓碑,而是其父或其祖之墓表。
究竟是胡拱辰父亲还是祖父之墓表,还得看墓表内容。碑刻磨损严重,字迹漫漶。但通过初步碑拓,可见内容还自完整。以笔者手头的《梓桐胡氏宗谱》残本相对照,可以确定是胡拱辰祖父胡温墓表。
宗谱记载,胡拱辰曾祖胡道昌,娶卢氏,生二子,长温,次英,一女适双玉卢惠。祖父胡温,字致良,行福八,葬占坑西培。娶双玉卢氏,葬后庄园,生三子,长淇,次泽,三沐,一女适汪川徐。胡泽作《福八处士墓志铭》,胡温父母析居象谷,后胡温复归祖居。胡泽以乡荐出任江西南昌府宁县儒学训导。胡温生于元之乙酉年十一月初一,卒于大明永乐己丑九月初一日,以岁辛卯十一月初四日辛酉葬于霞塘之东土名占坑西培,其地癸山丁向,为其自卜。父胡泽,胡温次子,字存润,行顺十五,号拙斋,明洪武丙子乡贡进士,官终江西永丰县儒学训导,以子贵赠尚书,原葬本里三官堂。娶新会吴氏,次娶南昌周氏,赠夫人,合改葬庄竹岭。四子,长应时,殇;次应曨,即拱辰;次应晨,殇;次应暶,即拱璧。二女,长買奴,殇;次永贞,适本邑周迪。胡泽,正统十三年卒,商辂、周文、应颢等致祭。
碑刻墓表,有“公讳温,字致良,行福八”“世居严州淳安梓桐”,“侍母夫人挟第英居里之象谷”,“仲子用是有成领乡荐”,卒葬“占坑”,“实卒之又明年冬十一月四日也”。“仲泽即新会训导”,“时曨时晨暶”,“曨更名拱辰,暶更名拱璧”。“拱辰起家进士”“出参藩政,居左方伯”“改南京兵部右侍郎,今调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前还有“以孙拱辰贵”。这些文字信息,表明胡泽为仲子,胡拱辰为孙男,人物关系明确,且“居里之象谷”,葬“占坑”,也与宗谱胡温生平相符,则墓表主人为胡拱辰祖父胡温无疑。
胡温卒葬于明朝永乐年间,此墓表撰写于成化年间皇上颁给诰命之后,墓表之后有“赐进士出身”“经筵官同修国史”字样,当为墓表作者,可惜署名难辨。
此碑为明朝成化十三年碑刻,且详细叙述了胡拱辰家世。慈溪村还有“胡都御史寿茔”碑,当为同期胡拱辰生前所营寿藏碑。虽然今人误将“胡公墓”碑当作胡拱辰墓碑,需要更正为胡拱辰祖墓。但两碑俱与胡拱辰相关,具有较高的文物文献价值和文化资源价值,值得妥善保护,并加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