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望安杯”全国征文大赛084】李福海||香烛先生 （散文）

    主编：非   鱼

窗外黑乎乎的，北风吹得呼天呼地的响。火塘里的火燃得快要熄了的时候，我赶紧又加了几个硬木柴火兜子。并加了几根才破的干板子柴。火苗瞬间就开始跳跃起来了。明亮的火苗一开始跳跃起来，屋子里的烟就开始小了些，人感觉舒服多了。烟子也不是那么的熏眼睛了。夜好安静，好安静。对门山上的花栗树林里，寒风吹得树枝在呜呜地响。时不时还有毛狗子在紧一声慢一声地叫。

这狗日的毛狗子，叫得这么难听。爷爷在愤愤地嘟囔着。听着那狗子有些凄厉的叫声，感觉有些头发往起竖的恐怖。听声音，毛狗子在对门山上跑着的。什么情况，我在火塘边坐着，靠着爷爷近近的。我有些不放心，马上立起身来，飞快地跑到大门边，将门栓插好，并将保险给剑上。

爷爷笑着说，孙儿别怕，毛狗子叫，离得还远着呢，对门山大坡上，有啥怕的，又没到道场上来。火塘的火光映红着爷爷的脸，爷爷似乎看着比平时胖了一点，脸上红光满面的。我们爷孙俩又在火塘边偎着烤火。火燃得很旺，噼里啪啦地响着，溅着火星子，我们怕将棉裤烧出窟窿，赶忙在身上拍着。身上的烟尘在拍打下似乎扬起了一些，暗暗的煤油灯光下，夹杂着火光的映射，更加地显得有些灰蒙蒙的了。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直接是奔着咱家的大门而来。紧接着便响起了敲门声。爷爷咳嗽了一声，变大声地问，谁呀。

是我，大栓子。河东的二大爷不在了，派我来给你老捎口信，让明天一定要赶过去。另外让你去时，顺便到香烛先生那里买些香和火纸，特粗的大香买三封，火纸买二十斤。爷爷赶紧爬起身，要去开门迎三栓子进屋来烤火，三栓子却说，不进屋了，转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手中拿着的火把一闪一闪的，感觉像是抽烟的人在抽着粗的雪茄烟一样，一吸一闪的，说不清的有些诡异和神秘。

我也起身，紧紧地跟在爷爷的身后，爷爷打开大门时，我看到天上就有一颗流星飞快地滑过，落到山的那边去了。爷爷说，走，我到香烛先生家里去一趟，让他将那些物品给准备好，明天好早点去。龙头香不是一直就有备货的，要提前给打下招呼，以免耽搁事。这样的事情要办得稳稳妥妥地才行。

我说我也去，我给爷爷做伴。爷爷从板柜上拿过马灯，检查了一下煤油够不够，然后用灯芯草在火塘里引着，将马灯给点着。然后将灯罩放下，按按严实。便拉着我的手，我们爷孙俩在漆黑的夜里向着香烛先生的家走去。

去香烛先生的家要先出我们的沟口，然后折向另一条沟，香烛先生家在这条沟的沟脑上，独自庄。好在路还算平缓，虽是小径，但路的两边不是很狭窄。走在小径上并没有多少的压迫感。黑漆漆的夜，马灯的灯光非常的微弱，只能照见眼前四五尺的路，我们走得不快，小心翼翼的，爷爷一直牵着我的手，生怕我摔跤或者跌倒。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提着马灯。不时地和我说着话，怕我害怕。

快到香烛先生家时，就听到香烛先生家养的狗在狂吠，爷爷说，不要怕，香烛先生家的狗一直是栓着的，等快到时，我再喊他。让他将狗这牵拉的远一点。爷爷这样说了，我的心便不再害怕被狗咬着了。马上就要到时，我看到香烛先生家的灯光才点亮。我想准是睡得早啊。

爷爷在门外喊，香烛先生答应着。不一会大门开了，香烛先生将狗牵到屋檐角角上栓在一颗很粗的枣子树上。我和爷爷进到了香烛先生的家。屋里火塘扒开，木火炭便跳起着火焰。香烛先生又在这着的火炭上加上了好几块干板子柴。火光就腾腾地起来了。

爷爷将需要的东西给香烛先生交代了，香烛先生用笔记着，像是账单一样的一小条黄纸上。火光起来时，我看到了香烛先生家的香案桌上，摆着不少的香呢。也有特别大特别长的龙头香。看来不用那么着急了，一切都很如人意。中堂的山墙上，贴着大红大红的香火。香火上的毛笔字写得太好看了，苍劲有力，充满了神韵。我已经能认识字了。看那香火上写的是，耕读传家兴，诗意久久长长。中间端庄的大字书着，天地君亲师位。香烛先生看我一直看着中堂上的字发呆，有些惊讶的样子。顺手摸摸我的头，对爷爷说，你这孙儿好可爱，将来是喜欢文字的人。爷爷嘿嘿地笑着。香火桌上靠墙的最里头，有一个笔架，挂着好几只大毛笔。看着好美。我一直看，一直看。好想摸摸。

我盯得时间长了，便将视线移向屋顶看看。一抬头，看见火塘上头的屋檩子上挂着好多的腊肉，黄亮亮的，我的嘴里便泛起了馋嘴的口水来了。

爷爷给香烛先生交代好了，便起身告辞。又提着马灯，拉着我重新投入漆黑漆黑的夜里了。香烛先生一直将我们送到门外的路上才回家。这时的狗比我们来时好多了，只是轻轻地叫了几声。

一路上，爷爷给我说着香烛先生的故事。说香烛先生是我们方圆一百多里最有文化的人，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还画得一手好画。每逢过年时节，好多人家的对联、灯花全是出自香烛先生之手。说是香烛先生上过高小，还上了一年的大学预科班。文章和诗词都是方圆一百多里极品好的。

我听得心里暖洋洋的。我对爷爷说，我长大了要像香烛先生一样，也要成为受人崇敬的人，为乡邻们造福，为乡邻们服务。爷爷高兴地说，好啊！好啊！一高兴就要背着我走了。我用手紧紧地握着马灯，给爷爷照着回家的路。仿佛自己真的成了香烛先生那样的有知识的大乡儒一样了。甚至还在心头摇曳出这样的温暖来。心里面甜滋滋的，半睡半醒地像是在梦中了。

                      2021-10-13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李福海，陕西商南县人，商南县朗诵协会会员。心怀梦想，逐梦修行。以字句悦心，让生活充满诗意。人生实苦，沐浴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