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兴连载三十七《往事·童年》| 主播山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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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兴作品，主编黄幼中

七十六

辛老夫子常来我们砬子沟，也常和二大伯聊天。他们时而兴高采烈，时而长吁短叹。他们闲聊时，我也常常旁听。他们说什么先秦诸子，汉唐气象，宋明风韵，说五千年文脉涵养出了泱泱中华，说没了文化，就没了自由，文化上的每一个进步，都是迈向自由的一步，文化是一个国家的精神旗帜。

这些话，我听不懂。

这期间，教我们的老师换了好几个。李老师请假了。来了一个齐老师。她是鞍山下乡知青，十八九岁模样，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一套绿色军装，面带微笑，飒爽英姿，同学们都喜欢她。

她们下乡来我们生产大队，一共有十八九人，就住在道马寺的庙中。这时的庙东西廂房已经改作大队部了，知青们就住在大队部西廂房里。道马寺距离我家近，在寂静的早晨，我都能听到他们的唱歌声，男生嘹亮，女生婉转，还能看到他们从我家门前的乡路跑步的身影。他们的到来，给我们这块千年沉寂的小山村带来了一股清灵灵的活气，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他们的说话语气，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我们，潜移默化地吸引着小山村的人们。特别是齐老师教我们很用心，教得灵活，我们全班级成绩提高了一大截！

学校课间活动时，齐老师教我们跳舞，全班跳忠字舞。其它年级也跟着学。这一改我们过去在操场上疯闹的习气，我们显得文明儒雅些了，有了学生该有做样子了。后来，学校跳舞比赛，全校四五百人在操场上集体跳，那场面可是宏大！齐老师教的好，我们班最齐整，也是最美的！得了第一。

回到家，我们也跳，上面号召全民学跳舞，我们教父母跳，他们年纪大，笨手笨脚，不成样子，好笑人。

在后来，吃饭的时候，全家人都得学一段毛主席语录，才能吃饭。我和小弟嘴急，看到饭桌上好吃的，就急不可待地伸手去拿，时常忘了念语录，父母亲制止了几次后，也就听之任之，不再说我们了。

七十七

我们学校随着形势的发展，开展学工学农。

咱学校是农村的小学校，当然就近就地取材，学农。

第一个任务是上山割喂牛马的草。

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有水有山。有山就长草。山上的草有很多种，我们必须割牲口能吃的草。

有一种草长得像竹叶似的，牛马特别爱吃。有营养。这种草常生长在高高的榨树丛中间，要丛一丛地割，够一捆时捆起来，割够四个，装上马架，抗到肩膀上，从山上走下来。一个班级四五十人，从山坡上排成一排，抗着草，只见一簇簇草在移动，远看，很壮观！

那个时侯，我们这些八九十来岁的孩子拿着镰刀去割草，既煅炼了身体，又学到了注意安全的要领，是个好办法！不像现在的孩子这么金贵！

我们把草扛到附近的生产小队，这学农的任务就胜利地完成了！

学农还不止这些，农忙时节，我们到生产小队的庄稼地里去拔草。六十年代，辽南农村的庄稼地主要是种些高粮玉米等农作物。六七月份，雨水足，地垅沟里的草猛长，必须把草清除干净，要不它和庄稼争养份。土壤很肥沃，草好拔，不费劲，可是高粱玉米是高棵作物，密不透风，是要出一身汗水的，出汗多，口很渴。脖子里，脸上还常常被作物的叶子划一道道细口子，让汗水一渍，很疼。

最受用最美的活是到苹果园子里拔草。

苹果树下，果树盘子土很肥沃，抓根草的根扎得不深，不费力，一把就拔下一丛，而且不管太阳贼不贼热，那太阳有苹果树叶遮掩着，就如一把大伞遮在头顶上，人很爽的！口渴时，还允许吃一两个苹果，那嗞味就别提多么惬意了！

更难忘的是，中午，生产队还管我们一顿丰盛的午餐！

那是高粱米干饭，菜是豆腐脑。要知道呀，六十年代，这样的饭菜，在我们农村，只有家里盖房子，或者家中老人仙逝，招待帮忙的亲友时，才能吃到。学农、支农，虽然累些，但能吃到这样的饭菜，我们还是乐意去干的。

同时，我们还能听到很多有趣的事。

有一次，我们给生产队拔花生地里的草，要过一条河。这条河就是大清河上游。我们从白马石的下游踩着石蹲走过去。这块河道很宽阔，往河的北边望去，有一山脉，山的轮廓就似一只大龟往石门那边爬，头从龟壳中伸出，有脚，很逼真。二大伯领我们干活，看我们很好奇的样子，就告诉我们说：

这是金家坟的北山，先年，金家的祖先看中了这块地方，说这地有千年神龟之像，是块风水宝地，有神龟保佑，可保丰衣足食！还说，先年，这清河水势滔滔，这河中有一个大淀，每到浅秋之季的月悬中天之夜，这淀中就有秧歌，锣鼓喧天，侯堡子里的先人们巡夜，看到此情此景，他们都是兵哥的后人，骑射尤佳，于是拿箭射向河中，声音立止。天亮了，河水一片血红，一大龟浮于水面。后来，这大龟就趴在这，变成这座山。

我就想，这是不是唐僧过通天河的那只神龟呢？这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