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海与施丹苹:灵堂办婚礼,出轨离婚20年后,她为照顾他嫁老头
周幼海、施丹苹
施丹苹,年轻漂亮,上海交际名媛,见多了男人,了然他们的伎俩、心思。
周幼海,花花公子,老子有钱有权,从来不缺女人,自以为风流,没有搞不定的女人。
1944年,一场饭局上,他们相遇了。
周幼海一眼看中施丹苹,暧昧撩拨,献殷勤,撒钱,软磨硬泡,威逼利诱。
这些在他看来,女人注定逃不过的把戏,短短几个小时,在施丹苹身上用了个遍。
午夜时分,周幼海硬跟着施丹苹去金门饭店,他老子是上海市长,施丹苹,惹不起他,只能任由他跟着。
施丹苹
周幼海像饿狼一样,盯着她,眼冒精光,施丹苹清楚他想做什么,厌恶又害怕。
一路上,施丹苹两只手叠在一起,用力抓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淡定。
她冷言冷语对周幼海,让他离开,可周幼海一路跟到房门口,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施丹苹只能硬着头皮开门,周幼海当即闯进去,大咧咧往床上一躺,戏谑地掏出一沓钞票。
“你,一晚多少钱?”他不屑地问施丹苹。
施丹苹又羞又恼又怕,躲着周幼海,往后退了几步。
周幼海撇嘴笑笑,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抱住施丹苹。
周幼海、施丹苹
施丹苹胳膊护在身前,使劲推周幼海,但无济于事,反而被抱得更紧。
周幼海马上就要得逞,施丹苹反倒不挣扎了,抬眼对他说,我想先洗个澡。
周幼海爽快答应,松开钳着她的胳膊。
施丹苹转身进了浴室,把门反锁,再不肯出来。
周幼海暴跳如雷,又摔又砸,把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砸了个稀巴烂,摔门而去。
一、曲折的缘分
施丹苹老家在常州,祖上有点儿小钱,父亲没守住家财,经营浴室营生。
她过着小康生活长大,读书识字,无忧无虑,倒也不赖。
命运的转折点,是父亲吸食鸦片,花光家财不说,还要把她卖给老男人换钱。
施丹苹
施丹苹一怒之下,逃到上海,凭借出色的姿容,混迹舞厅会所,结交名流富商,过上了富丽堂皇的生活。
越跟男人打交道,越了解男人,她越发觉得男人靠不住。
然而孤身一人,漂泊异乡,无依无靠的孤独感,又使得她渴望一个肩膀。
当然,这个肩膀绝不是周幼海,这种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
她不知道的是,周幼海之纨绔,自有苦衷。
周幼海的父亲,周佛海,是共产党创始人之一,但革命意志极不坚定。
本着“谁势头大,就跟谁干”的原则,周幼海脱离党,先后替蒋介石和汪伪政府卖命。
周佛海
1938年,周幼海16岁,在香港岭南中学读书。
这一年周福海公然宣布做日本人的走狗,周幼海被扣上“小汉奸”的帽子,遭到同学的辱骂、孤立。
周幼海被日本人当成汉奸接班人培养,作为人质和汉奸种子送到日本读书。
期间日本人,鼓动他过纸醉金迷的生活,给他大量的钱,供他挥霍。
因为利欲熏心的人,才好控制。
为了生存也好,真心享受也好,那段时间周幼海过得潇洒放纵。
反正被叫汉奸也不是一天两天,无论怎么证明清白都没用,不如好好享受。
有钱有权有美女,做汉奸的儿子,似乎没什么不好。
周佛海
让他没想到的是,最颓废堕落的时机,遇见了想娶回家的人。
那晚之后,他再无暇纠缠施丹苹,被卷进命运的漩涡里。
历史的车轮,轰隆隆地转,周佛海背后的大树,日本人,在中国屡次碰壁,节节败退。
1945年,日本战败,周幼海吃了周佛海的瓜落,被软禁在重庆“白宫馆”七个月。
获释后,周幼海毅然加入共产党。
1947年,周幼海到上海出任务,在“雪园老正兴”饭店服务台打电话时,偶遇施丹苹。
时隔三年,他们重逢了。
她还是那么漂亮,气质卓然,曲线玲珑,远远望着就知道是她。
周佛海日记
周幼海毫不犹豫走向她,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追到她,向她证明,周幼海是个好男人。
可越是靠近她,他越怯,搭讪的话到嘴边又被他咽回去。
“之前的事,对不起。”连周幼海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跟女孩子的开场白,会是一句小心翼翼的道歉。
这一次,他心态彻底不一样了,初见是采花贼心态,只把施丹苹,当成万花丛中的一朵。
重逢,是追求者的心态,想好好表现,把她娶回家。
他诚惶诚恐请她吃饭,精心准备卡片,塞进玫瑰和巧克力送给她。
跟她在一起,他格外彬彬有礼,照顾她的感受,捕捉她的情绪。
周幼海、施丹苹
施丹苹跟别的男人打交道,他会吃醋,但他不敢居高临下地命令她,管束她,只能温柔又委屈地提醒她。
大把撒钱的男人,施丹苹见多了,有钱有势的男人,她也不稀罕,认认真真捧出一颗心来的男人,她只见过这一个。
施丹苹开始重新审视周幼海。
他笨拙的追求,不如从前的撩拨让人脸红心跳,却格外可爱。
他精打细算的模样,不如大把花钱洒脱,却让人安心,想要托付一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别三年,花花公子周幼海,竟蜕变成男子汉。
经过一番思索,施丹苹答应了周幼海的追求,很快两人订婚。
周佛海
彼时,周佛海还在狱中,他们本想等他出狱再办婚礼,不想几个月后,周佛海心脏病发,死在牢里。
按周母的意思,办了丧事,再办喜事,就要等三年,如果不想等,就喜事丧事一起办。
施丹苹像浮萍一样,茕茕孑立,漂泊了太久,好不容易找到依靠,她不想再等。
一咬牙一跺脚,施丹苹穿披麻戴孝,跟周幼海拜了堂,在一片哭声中,他们结为夫妻。
周家人待施丹苹很好。
婚前,周幼海带她去狱中探望周佛海,周佛海郑重其事地说,幼海以后就交给你了,简单一句话,表达了他对准儿媳的肯定。
周母更是订婚时,就把传家宝,二十四克拉的钻石,交到她手上。
这段姻缘不但让施丹苹拥有了爱情,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还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二、苦难深重的分离
风月场上的女人,看似无心,真爱起来,比谁都飞蛾扑火,掏心掏肺。
婚后得知周幼海是地下党员,施丹苹丝毫没犹豫,陪他过刀尖起舞的生活。
租写字楼做秘密据点;为组织购买枪支;策反警察局长;营救民主人士。
隐居在破巷子里,躲避暗杀;解放前,一人一把短枪,与敌人殊死周旋。
磨难、危险没有吓倒他们,反而让他们手起拉越紧,心越靠越近。
施丹苹
那段时间,施丹苹过得很幸福,她庆幸自己嫁对了人,找到了今生的依靠。
解放后,施丹苹像小女孩一样,畅想两个人甜蜜的未来。
苦日子都一起熬过来了,好日子岂不更幸福?
周幼海起初也是这样想的,能娶到漂亮能干,思想进步的女人,他很满足。
可酒足饭饱的安逸日子过久了,他开始觉得家里冷清,想要个孩子。
无奈施丹苹肚子一直没动静,渐渐地,周幼海急了,打起歪主意。
1954年,施丹苹肠粘连,住了一段时间院。
恰逢有个女人借住周家,天时地利人和,周幼海出轨了。
施丹苹
施丹苹伤心至极,甚至无力表达任何情绪,面无表情搬离和周幼海共同经营多年的家。
她曾从坚定地认为,这个家会为她遮风挡雨,护佑她后半生,温暖无虞,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狼狈地从这里搬出去。
直到搬完所有东西,她还都是恍惚的,不想接受现实。
施丹苹离开后,周幼海拿出死缠烂打的本事,苦苦哀求,但都没用。
施丹苹快刀斩乱麻,跟周幼海办了离婚,但她没有放弃寻找依靠。
很快,施丹苹再婚了,丈夫是个她不太了解的人,婚后生活一团乱麻,她几乎天天以泪洗面。
周母、施丹苹
没多久,施丹苹结束了不幸的婚姻,开始一个人生活,不再依靠任何人。
或许她将从此开启新的人生,如果没遇到那场持久的、毁灭性的灾难。
1955年,周幼海被卷入案件,抓捕入狱,仅为前妻的施丹苹,也没能幸免,坐了两年牢。
两年后,施丹苹出狱,没房没钱没工作,还要被人骂“汉奸老婆”,只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缩在出租房里勉强生存。
周幼海境况更凄惨,牢饭一吃就是十年,出狱后,被送到上海一家化工厂劳动改造。
1967年出狱没多久,周幼海又被关进监狱,一蹲就是八年。
周幼海传
周幼海初次入狱33岁,彼时刚刚解放,他作为优秀革命党员,获得了良好的待遇,在公安局工作。
上级是他的革命战友兼老领导,很看重他,前途一片光明。
怪就怪,那是一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人的命运常常被改写。
周幼海刚以为自己前途一片大好,转瞬又锒铛入狱,艰苦的牢狱生活,消耗、透支着他的身体。
二十年后他重获自由身,却已是半残不残的废人。
周幼海穷尽一生,都在证明自己。
上学时,为证明自己不是“小汉奸”,不惜跟父亲撕破脸,在《平报》发表文章,批驳日本人。
周幼海
青年时,为追求心爱的女孩,不停表现自己,证明自己是个好男人。
为证明跟父亲道路不同,周幼海放弃了父亲为他安排好的,去美国享福的机会。
参加共产党后,为证明革命决心,周幼海捐光家财:两百两黄金、三万多港币、五千美元、六块翡翠、红蓝宝石钻戒两枚、两千美金党费。
解放后,他住在自家洋房,开汽车,有体面的收入,过着富足的生活。
听闻街坊说闲话,称他“六天革命,一天不革命”,骨子里还是奢侈挥霍的公子哥,他还要证明自己。
搬到平民公寓居住,房产也捐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能获得这个世界的信任,后半生几乎都在牢里度过,顶着“敌对组织分子”的帽子。
只是这一次,他再没办法证明自己,只能承受误解。
漆黑的夜,冷森森到牢房里,他常常睡不着,抱着膝盖埋头思索。
向别人证明自己,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真的重要吗?
不重要,因为做不到。
偏见这座大山,不是凭一己之力能移平的。
四、无法回头的缘分
1975年,老态龙钟,一无所有的周幼海,自由了。
他在工厂里干活,赚着微薄的收入,但人缘很好,公安局的前同事,同父异母的姐姐,往日的佣人,常常去看他。
周幼海、施丹苹
但他总觉得心缺了一块。
二十年了,他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施丹苹了,她过得好吗?是不是还那么漂亮?
老佣人奎德替他找到了施丹苹。
她过得并不好,别说穿金戴银,小资优雅,就连吃口饱饭都成问题。
这些年她居无定所,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重逢时,她模样老了许多,一双眼却坚毅有神,格外耀眼,那是独立生活过后磨练出的勇气。
昔日公子哥和交际花看着对方沧桑的脸,无需多言背后的辛酸,心照不宣,失声痛哭。
周幼海
周幼海拿出五块钱来,请施丹苹吃饭,这是他月生活费的四分之一。
施丹苹脸色蜡黄,一看就是很久没吃过好吃的。
周幼海心疼地抓起她的手,塞了一把钥匙给她,告诉她箱子里还有1000块钱,拿去花。
施丹苹没有拿,还时不时做几道菜,带去给他吃。
经历了二十年的至暗人生,两人蓦然发现,心头最爱,还是对方,一直都是对方,从未改变。
他们握紧彼此的手,再也不想放开,可复婚这件事却被房子拦了路。
两个人都没有像样的住所,就算复婚也还是要分居,没法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
周幼海
他们不需要昔日那般豪华的洋房,只求一个小小的,属于他们的独立空间。
只是这样卑微的愿望,也没能实现,周幼海申请住房多次被拒,复婚只能作罢。
复婚不复婚,不过是形式,只要能常常见面,他们就很开心。
可两个人都没有钱,连维持见面都捉襟见肘。
周幼海多次中风,半边瘫痪,施丹苹放心不下他,为了照顾他,咬牙嫁给了一个大她11岁的老头。
老头是退休工程师,有钱,施丹苹风韵犹存,很吸引他,为了促成婚事,他不惜答应每个月给她生活费,让她去照看周幼海。
周幼海(右二)、施丹苹(中间)
施丹苹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被人指指点点。
但她不在乎,她不再是那个到处寻找依靠的小女孩,她已经足够坚强,可以面对一切风雨和恶意。
施丹苹改嫁后没几年,周幼海沉冤得雪,钱有了,房子也有了,两人的缘分却尽了。
无法和施丹苹复婚,拿到钱和房子,周幼海反倒受了刺激,再次中风,全身瘫痪,大小便失禁,一身恶臭。
施丹苹看望他更勤了,不光给他带吃的,还替他洗洗涮涮,接屎把尿,擦拭身体,直到两年后,周幼海离世。
他们的关系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用爱情、恋人、夫妻来定义了,而是一种升华到极致的亲情。
不历经风雨,怎知情为何物,知晓情为何物,却已物是人非。
世上之事多遗憾,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