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序语■杨焕亭: 小说的艺术感觉与艺术实践 ——序马利民、红柳长篇小说《一轮残月》

小说的艺术感觉与艺术实践 

——序马利民、红柳长篇小说《一轮残月》

文/杨焕亭

记得还是在2014年冬季,我和著名作家高鸿应彬县文联和作协的邀请,去与当地作家就小说创作进行理论和实践的交流。吃午饭的时候,文联主席孙斌强先生和作协主席秦宝平先生告我说,县上准备将2015年定为小说年。话犹在耳,然而,当岁月推移到2016年深秋的时候,我欣喜地发现,这个号召无疑成为缔造文学地理学高地的契机。继彬县籍女作家韩晓英的《都市挣扎》、本土作家大漠的《白土人》之后,沉默耕耘的女作家刘秀梅以她的长篇小说《乌金红尘》引发了咸阳文坛的关注……现在,面对窗外暖暖的秋阳和盘桓在蓝天的白云,打开马利民、红柳合著的长篇小说《一弯残月》,我的心头不禁潮涌潮卷,我相信,这是彬县小说创作的集体进军,在他们之后,必是骏波虎浪,滔滔不息,澎湃激越的交响……必将缔造一批既有艺术感觉,又有表现实力的小说写手。

所谓艺术感觉,是指艺术家和欣赏者从视觉、听觉和其他感觉出发,掌握客观事物的个性特征,掌握审美对象,并且以形象思维实现审美表达的能力。小说怎么写?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出版过不少的理论书籍。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曾经读过英国人福斯特的《小说面面观》;近来,我又读了法国文艺理论家亨利·戈达尔的《小说使用说明》,美国评论家约翰·盖利肖的《小说写作技巧》。我觉得,这都是理论家们的“纸上谈兵”,他们都试图给人们提供一种现成的小说写作工具,而且头头是道。这不是让生动灵活的创作程式化了么?在我看来,读这些书籍,远不如读海明威、村上村树和国内茅盾、柳青、路遥等名家的创作谈更解馋。例如写过一部《百年孤独》的马尔克斯在谈到小说创作时就说:“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我们为了讲述而在记忆中重现的日子。”这就是说,小说写的就是我们对生活的一种艺术感觉和冶炼。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觉得,《一弯残月》就是一部将生活中那些值得我们记住的“日子”升华为艺术结晶的作品。尽管我不大同意作者在题记里所言“这是一个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的真实故事”,因为,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毕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我相信,作者对生活之泉孜孜不倦的开掘,是构成这部小说所有故事的基础。

小说的艺术感觉,首先在于作家对生活矛盾的认知与把握。换言之,一部长篇小说,就是人物关系矛盾和冲突的平台,这也正是《一弯残月》值得圈点的地方,作品以米刚和米月儿“兰因果絮”的爱情悲欢为矛盾轴心,设置了米月儿与银行行长子弟何西北之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情感冲突;米月儿与景若虹之间若即若离,淡然如水的情感纠结、米刚与方慧洁之间同床异梦、咫尺天涯的情感之累等几条线,由此而搭建起一个以上世纪七十年代为背景,以西部城市与乡村为典型环境而展开的故事叙事。作家对于矛盾的主次、情感的层次有着明晰的把握。所有冲突的聚焦点都在米月儿身上,她因为对从山乡走进城市的青年米刚的一见钟情而闯入有妇之夫的生活漩涡,由此而在单位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最终导致劳燕分飞,米刚被解职回到渭北高原的农家小院。

而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对米月儿“单相思”的行长之子何西北。这就决定了他和米月儿之间从一开始就处在冰炭不容的地位,因而,他遭到女主人公的断然拒绝是不言而喻的。至于景若虹中途与米月儿从相识到机械地组合成一个“宁静”而又松散的家庭,其根本原因在于两人情感所属的差异所致。在景若虹,对米月儿爱得沧海巫山,爱得甘心疾首,然而,当女主人公无法移除早已浇铸在灵魂深处的云山巫雨时,就注定了这是一种“断云残雨”的痛苦与重负。既有情感上的琴瑟不调,又有道德上的权衡折磨。景若虹由爱情出轨到一步步走向“腐败”泥渊而不能自拔,固然与他不能自觉对待权力,丧失道德底线有关,然而,米月儿的过于“宁静”和“彬彬有礼”是一个重要诱因。作者正是借助于这些彼此交织,错综复杂的矛盾,编织成一幅色彩斑斓、色度浓淡的爱情画卷,表现了作者对结构故事有较为从容的功力。诚如黑格尔所说,“人物可以由任何关系的矛盾而发生冲突”,然而,“最理想的冲突,是由心灵的差异方面而产生的分裂造成的。”

小说的艺术感觉还表现在作家对人物塑造的把握。小说作品中人物形象是一个综合的因素凝结起来的矛盾体。然而,其核心的要素是对人物性格和心理的塑造,马利民、红柳对此表现出比较明显的艺术追求。也许是出于对作为作品中的核心人物,也是所有矛盾焦点的米月儿的偏爱,作家赋予其性格一种跨越岁月的稳定性或者叫做主导性。在那个纷乱而又激情的年代,她一旦选择爱上米刚,就表现出一种“望夫石”式的守望和坚定,这成为她抵御外部影响的一种人性抗力。不尽拒何西北于千里之外,而且在处理与景若虹的情感纠葛中将人性与道德、理性与情感在心灵深处打成无数个结。在理性上,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景若虹对自己的倾慕和痴爱,然而,在情感层面,他无法取代米刚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在人性层面,她一次又一次为不能给予景若虹的爱而怀着深深的歉疚;在道德层面,她却一直尽着一个“妻子”除性爱之外的家庭责任,试图求得心灵的安定;在情感上,她远途跋涉,到遥远的山村去寻找心爱的人;然而,当她看到方慧洁与米刚在一起时,却悄悄地离开了。这样,作家笔下的女主人公就成为一个血肉丰满,惹人爱怜的“美”的形象。她不仅有着鲜明的性格主导性,更有着充盈的性格丰富性。但在我看来,作者塑造得更为成功的是何西北这个人物,作家赋予人物以阴暗、多变、虚伪、无赖等多方面的性格特征,为了获得米月儿,他不择手段,不惜跟踪举报;不惜酒醉登门,甚至借助于父亲的权力施加压力。但这个人物的成功之处更在于,作家并没有将之塑造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使其身上时不时流露出一点“上帝的影子”来(席勒语)。作品中的其他人物如景若虹、米鸿、米旗也都有比较成功的刻画。它无疑强化了作品的文学性和审美性。

如果说,这部小说还有打磨空间的话,最明显的不足是故事有些“碎片化”,没有很好地发掘故事本身所蕴含的内在逻辑,从而影响矛盾的深化和展开,读来缺乏一种贯彻始终的“气”;就叙事而言,作者还隐藏的不够精巧,而在小说叙事中,作者要尽量隐藏在人物背后。这些,期待作者在今后的创作中加以注意。

(本文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咸阳师范学院兼职教授、原咸阳市作家协会主席)

2016年10月22日于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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