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被烧毁的教堂、一场骇人听闻的大屠杀和一本记录人类不宽容历史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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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斯本佩德罗四世广场东北角外有座曾有过辉煌历史的教堂——圣多明我教堂(Igreja de São Domingos)。它由葡萄牙国王桑乔二世(Sancho II de Portugal,1209-1248)于1241年亲自奠基,继任的阿方索三世国王(Afonso III de Portugal,1210-1279)又扩建了修道院。1531年的一场地震将原建筑毁坏,现在看到的巴洛克风格建筑为1536年重建。不过1755年里斯本大地震再次给予教堂沉重打击,虽然建筑未遭损毁,但内部的许多珍宝圣物等在混乱中丢失。即便如此,它在很长一段时间仍然是葡萄牙重大宗教仪式、皇家洗礼、王室婚礼和国葬的主要场所。1862年国王路易一世(Luís I de Portugal,1838-1889)在此举行婚礼。不幸的是1959年这里再次遭受毁灭性打击,一场大火几乎摧毁了教堂的全部内饰,直到1994年才重新开放。当看到这个保存尚好的巴洛克主立面时,很难想象教堂内部火灾后的场面。

火灾后教堂内部虽然进行了重新装饰,但并没有掩饰火灾留下的创伤,而是将一片苍凉展示给众人,让人们记住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如今这里成为圣胡斯塔和圣鲁菲娜教区教堂,希望这两姐妹能带给它坚强和护佑。

我们进去时,教堂神父正在主持弥撒,信徒们神情专注地跟随神父一起祈祷。

说到这座教堂时,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那就是1506年发生在这里的里斯本犹太人大屠杀,在那一年的圣周里上千名犹太人被当做引起葡萄牙干旱、饥荒和瘟疫的替罪羊而遭到屠杀。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1492年西班牙天主教双王驱逐犹太人后有大约九万三千名犹太难民逃到葡萄牙,起初曼努埃尔一世还比较宽容,但随着国内压力逐渐增大,1497年起也提出让犹太人转变信仰。1506年葡萄牙遭受干旱、饥荒和瘟疫带来的多重灾难,4月19日,人们聚在圣多明我教堂中进行祈祷,有个人突然说他看到基督的身影出现在祭坛上,人们似乎一下子见到了希望。不过一个新人指出那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这个新人很快被当做异教徒打死。此时教堂里的多明我修士提出谁杀死那些异教徒谁就可以赦免过去一百天的罪孽,而当时的犹太人被认为是最大的异教徒群体,狂热的教徒们认为是犹太人给葡萄牙带来了饥荒和瘟疫等灾难。从19日到21日的三天内,无论男女老幼,数不清的犹太人被拉到这里进行毒打和屠杀。直到22日国王的一名侍从跑来传达停止屠杀的命令时被误杀,这场种族屠杀才告一段落。事后曼努埃尔一世下令处决了煽动屠杀的多明我修士,议会也取消了多明我修会的资格,但是反犹太的声浪并没有从此消失,犹太人在葡萄牙乃至整个欧洲所遭受的灾难都远远没有停止。

2006年在这场灾难发生五百周年之际,为纪念在屠杀中死难的无辜犹太人而在教堂门外修建了一座纪念碑。在犹太标志大卫星中写着:纪念在始于1506年4月19日的因宗教狂热和不包容而进行的大屠杀中死难的上千名犹太受害者。

我想我们都应该记住这个事件,记住每一件人类自己犯下的暴行,记住我们的每一次不包容给别人造成的伤害,记住每一个曾经爱过我们或与我们和平相处的人因为我们的不包容而离开的身影。

这期内容不多,那就推荐一本书吧,是美国作家亨德里克·威廉·房龙的《宽容》

这本书实际上写的是人类不宽容的历史。几乎每个喊着宽容口号谋求民众支持的组织,在当家做主后都比前任更变本加厉地不宽容。

公元前四百年,当时最民主的国家古希腊处死了哲人苏格拉底,因为他说“我们的命运应由我们自己创造,而不是神”。四百年后一位木匠的儿子因为宣传仁爱与包容而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其实耶稣发起的不过是一场犹太教内部的改革运动。基督教的传播在初期极不顺利,那些著名的殉道者几乎都受到了各种不同寻常的处罚,被石头砸死、乱箭射死、十字架钉死、铁锯断身等等五花八门。然而基督教成为古罗马帝国国教后便不再有任何宽容的念头,他们最喜欢火刑柱,而且一定要慢火。拥有绝对权力后当然就不免贪腐,马丁路德看不惯提出改革,创立新教,基督教内部出现最大的分歧。但是曾经利用信仰自由之神权作为口号攻击天主教的新教徒在取得胜利后便完全忘掉了曾经的口号,迫害起异教徒来丝毫不会手软,他们似乎更喜欢车裂。

为什么人类不宽容呢?房龙认为“所有不宽容的根源都是恐惧”。恐惧什么呢?我想无外乎恐惧质疑、恐惧挑战、恐惧竞争,所以卫道士们才会说:“焦虑与质疑并不能创造价值,反而会阻碍我们迈向未来的脚步。”五百多年前,布鲁诺就是因为质疑地心说而被教会烧死的。显然,不宽容的历史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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