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老师们

我的

中学

作者:林慕斌   1976届校友(高)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全国还处于十年动乱中,我的中学生活就是在这特殊时期度过的。那时到处宣扬“读书无用论”,学校经常不上课,经常开批判会,学生不做作业,考试是开卷考。如今要我详尽地去描述母校——古田县第五中学的模样,也许有些困难,但我的老师们留给我的印象却很深,每当回忆起这段时光,他们就像艺术家雕塑的一组群雕,从我眼前闪过,那么高大,那么洒脱,那么博学,那么富有个性。他们多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从上海、厦门等大城市下放到我们乡镇(当时称公社)教书的“臭老九”,年龄大多在三、四十之间,个个充满青春的活力与朝气。尽管史无前例的政治风暴给他们带来沉重的精神压力,但是他们身上表现出的知识分子特有的秉性是十分可贵的。

我的班主任、语文老师张光耀,就如他对我们说的:“阿拉是上海人”。他身材魁梧,说话略带上海腔调。冬天经常穿一件灰色大衣,脖子上围一条格子围巾,既儒雅又潇洒,这样独特的“海派服饰”装扮在那个年代,在农村是十分引人注目的。很庆幸,从初一到高二,我的语文学科都是他任教,他上课极其严谨但不乏生动。当他夹着讲义夹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起,似乎一切都在他的严格掌控之中进行:书写课题,介绍时代背景,朗读课文,分析课文,抄写笔记,布置作业。这看起来似乎与当时的形势格格不入,可那时心浮气躁、不想读书的我们,却能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听他绘声绘色地讲述课文的情节,听他简洁明了地介绍各种语法和修辞,听他抑扬顿挫地诵读难学的古文……四十多年过去了,那旧中国封建社会农民,朴实木讷让人无奈的中年闰土;尖酸刻薄、势利又爱贪小便宜的豆腐西施杨二嫂;十年含辛茹苦去赔偿一条借来的假项链的小公务员妻子,美丽的玛蒂尔德……这些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生活景遇还历历在目。受张老师的影响和熏陶,我渐渐地喜欢上文学,长大后,也成了一名教师,三十多年在教育园地里教我的学生学语文。

教物理的是欧阳老师,一个十分帅气的年轻人。对他印象深不仅因为他有与众不同的复姓“欧阳”,还因为他有与众不同的教学特点。他进教室只带一本教科书,但是,一节课不见他翻书,课本里所有内容似乎都装到他的脑海里,他把教科书往讲台一放,就滔滔不绝地说开了。他的头总是抬得高高的,好像是给天花板上课,一边讲解,一边在黑板上熟练地写定义,列公式,画图标……不偏不歪,不高不低,转眼间,就写满一黑板。调皮的男生以为老师没有注意他们,就在下面做小动作,欧阳老师依旧看着高处,不紧不慢地、和蔼地说:“我告诉你们,无论在什么时候,知识都很重要,它好比你们每天吃的粮食。”说完又接着讲课,好动的男生们不敢轻举妄动,心里暗暗佩服:欧阳,你真神!

高平是我们的英语老师,他眼睛明亮而深邃,鼻梁高而挺,我们第一次见到他,以为是外国人呢。高老师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对学生亲切温和,见到我们都是笑微微的,用英语向我们问好。那时我们没有教科书,都是高老师自己用钢板刻写、打印成提纲供我们使用,有的同学上完课,就把提纲扔了。高老师发现了并不生气,会再拿一张给那位同学,送去一个可亲的微笑:“读英语很有趣的,这些单词多读几遍就会记住的,你试试看?”我看到他的讲义夹里总有许多提纲,原来是为了同学们学习而备用的。

体育老师唐良俊,还兼“生管”,他也是一个极严格认真的老师,不管哪个班级的同学违反纪律,如上课迟到、和同学打架或是夜晚在宿舍里吵闹,准遭到一番严厉的批评,同学们都怕他。可是,当组织学校文艺宣传队的同学们排练表演节目时,唐老师好像变了一个人,能歌善舞,特别是手风琴拉得很好,同学们都佩服不已!还有教我们数学的孟老师,嗓音如山泉一样,清亮清亮的,让单调乏味的数学课变得有声有色;教美术的王老师引领我们这些乡下孩子走进艺术园地,了解什么是素描,什么是古典油画;音乐课,陈老师一曲悦耳动听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至今还在我们耳畔萦绕……

往事悠悠,今日再忆,依然心生感动和感激。在那不平凡的年代,老师们勇于担风险,尽责任,我的课我做主,我的学生我负责,坚持教我们学习文化知识,而不放弃,在有限的时间里给我们打开一个广阔的知识天地,给我们插上理想的翅膀。这看似平凡的教育工作,却饱含着老师们多少殷殷情怀?岁月的尘沙会淹埋许多记忆,而敬爱的老师们无怨无悔的教育爱,我永世不忘!

(此文曾发表于2009年8月23日《闽东日报》,今题目及内容略作修改。)

作者:林慕斌,1972年春季进入古田县第五中学初中部学习,1976年6月高中毕业。曾在宁德师院附属小学任教,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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