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没有称帝野心,为何要与中央争江南控制权,为公还是为私?

自宋代以来便有这样一句俗语,即“苏湖熟天下足”,土地肥沃且水热充足的江南地区是我国最重要的农业产粮区,为中央政府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供应。江南除农业发达之外,还是我国最繁荣的商业贸易区,其上缴的赋税更是在帝国的赋税来源中遥遥领先。就是这样一片富庶之地,在太平天国运动爆发之后,却不再为清政府所掌控。随着太平天国逐渐衰落,日渐强大的湘淮军集团开始与清政府就江浙控制权展开激烈争夺。

一、谁来当巡抚

自1861年下半年至1862年,是太平军与湘淮军作战的重要时期,也是湘淮军集团与清政府就江浙地区控制权展开激烈争夺的时期。而决定由哪一方控制江浙的最关键因素就是,江浙地区的最高官员是由哪一方提议的。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湘军首领曾国藩身居两江总督一职,对江苏与安徽两省进行全面控制,但这远未达到曾国藩的要求。

按照曾国藩的设想,除他本人管制江苏与安徽之外,浙江、江西两省,江苏、安徽两省,一共4个省的巡抚都要由湘淮军将领出任,这样才能做到“兵饷合一”,进而最大程度地集中江南地区的所有资源,与太平军进行最后的对抗。

但曾国藩的设想显然太过于理想化,将全国最富庶的两江总督一职交由他曾国藩也就罢了,4个省的巡抚也全由汉人将领担任,这在清朝历史上几乎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1861年咸丰驾崩之后,朝廷发生了“祺祥政变”,慈禧与恭亲王奕䜣成功取代“顾命八大臣”,成为朝廷的最高掌控者,而这也引起了全国范围内的官场大变动。

恭亲王奕䜣

此时的曾国藩虽依靠着湘军的威望而得到朝廷的器重,但在慈禧看来,在“信任”曾、李及其掌控的湘淮军集团的同时,必须有人来牵制他们,为此在湘淮军全力拿下安徽与江西两地巡抚名额的同时,朝廷特意将江苏、浙江两地的巡抚保持不变,借此给湘淮军戴戴紧箍咒。

慈禧

二、江浙巡抚之争

既然四省中已有两省胜券在握,湘淮军的下一步就是争取江浙两地巡抚的职务。彼时朝廷安排的江苏巡抚薛焕与浙江巡抚王有龄,都是正统科举出身,常年在江苏、浙江两地任职,可以说是一步步凭借能力与人脉爬上来的,二人在打击太平天国中的表现也非常出色,并不是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

薛、王二人既然是朝廷安排的用来牵制湘淮军集团的,在任职过程中自然对湘淮军没什么好脸色,不但与曾国藩的规划反着来,还经常拖欠军饷物资,而这也加速了曾国藩想要将二人拉下马的想法。

1861年,湘淮军在江浙战场上可谓势如破竹,太平军节节败退,军事上的巨大胜利为曾国藩提供了恰当的借口,他立即上奏朝廷,极力强调湘淮军在战场上的勇猛,以及曾国藩等人的才智多谋,但与之相反的是江浙一带的清军却在战场上节节败退,这一定是与薛焕、王有龄二人指挥不力有关,且二人在战场上对湘淮军多加掣肘,因此朝廷应当将二人撤职。

此时的朝廷刚刚结束与英法联军的作战,加之朝廷内部政变刚刚结束,政局尚未巩固,因此对曾国藩等人的多方造势依旧坚持先前的政策,江苏、浙江两省的巡抚保持不动,但对曾国藩恩威并重,虽然朝廷没有炒薛、王的鱿鱼,但任命曾国藩有节制安徽、江苏、浙江、江西四省军事行动的权力,四省巡抚在军事上都要听命于曾国藩,对曾国藩来说,这也算一个小小的胜利。

三、曾国藩再度出拳

1861年十一月,太平军在李秀成的带领下再度东出,先后攻下江苏、浙江、江西各省内数座重镇,给清政府以强大的军事压力,而此时朝廷所依靠的也只剩下了湘淮军集团,曾国藩借机再度发起了对江浙两省巡抚人选的冲击。在先前连续的奏折轰炸当中,朝廷下令要彻查薛、王二人任职期间的状况,而对二人的调查反馈则交由曾国藩处理。

《太平天国》中的曾国藩

按常理来说,曾国藩既然对薛、王二人多有抱怨,并力图将二人拉下马,那么回奏当中肯定是对二人满篇黑,但曾国藩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他既没有立即回复朝廷,以避免造成他刻意打压二人的不良舆论,也没有在反馈中强调二人的负面事件,甚至对二人的政绩称赞有加,似乎对二人的“苦衷”十分理解。

在这里曾国藩很明显用的是“先扬后抑”的套路,在对薛、王二人假模假样的称赞之后,话锋一转,对二人的无能表现一一列举,例如“不暗军情”、“无调兵遣将之能”、“无管理手下之能”、“浪费钱财、结党营私”等。算是给了个甜枣,再打一巴掌。在反馈奏折的最后,曾国藩给出的建议是“该二员均不能胜此重任”,并将最终任免权又抛给了朝廷。

影视剧中的曾国藩

面对曾国藩软中带刺的反馈,朝廷也十分清楚,曾国藩这是在给朝廷下“最后通牒”了,尽管如此,朝廷依旧没有立即下令更换江苏与浙江两省巡抚。但在这场争夺中,薛焕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江苏巡抚一职,他被改任为南洋通商大臣,江苏巡抚由李鸿章接任;而王有龄则在1861年12月底战死,左宗棠继任浙江巡抚。至此曾国藩算是初步完成了与朝廷之间的争夺战,湘淮军集团成员掌控了全中国最富庶的江南,权势达到了鼎盛。

文史君说

固然曾国藩在太平天国覆灭之后,选择解散湘军并交出兵权,但这并不说明他对权力没有眷恋,而是出于“狡兔死,走狗烹”的自保考虑,同时自幼接受的忠君思想,也不允许他拥兵自重。曾国藩的战后交权,不能推翻他在战争时期的争权行为,毕竟曾国藩为了击败太平军,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他掌控着江南四省的兵权,头顶上却有薛焕和王有龄这两个清廷专门安排给他的巡抚,犹如给战马套上了马嚼子,这显然不符合曾国藩的整体战略考虑,争权也就是情势之必然了。

曾国藩此次夺权,是大清开国以来,除康熙年间的三藩外,最为明显的地方与中央之争,但这种争权并不是战场的厮杀,而是隐藏在“君臣和睦”之下的较劲,湘淮军集团的强势出击,为其赢得了大清200余年间汉人的最高辉煌,无论是曾国藩,还是李鸿章,乃至左宗棠、刘坤一等其他湘淮军首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拥有极高的权力,享受到汉人几乎没有享受过的殊荣,而这份辉煌一直持续到清朝覆亡。所以,我们可以这样说,曾国藩与中央围绕江南控制权的争夺,既是为私,也是为公。

参考文献

董蔡时:《论曾国藩与何桂清争夺江浙地盘的斗争》,《浙江学刊》1985年第2期。

邱涛:《咸同之际清廷与湘淮军集团的江浙控制力之争》,《清史研究》2020年第4期。

(作者:浩然文史·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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