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语言的困境
《老子》传世本的体系化的核心,《老子》思想、哲学中最关键的部分是《老子》的第一章。它是高度体系化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非常清晰地指向了哲学的语言困境的问题。
哲学离不开语言,离不开文字概念,离开了语言、文字概念,就不是哲学。语言是我们获得公共性和普遍性最重要的渠道和方式。
以“颜色”为例,你能证明你眼中的红色跟我眼中的红色是一个红色吗?没有办法证明。其实我们想传达的是色差,我告诉你的是我眼中这个颜色跟我眼中的绿色不同,而你眼中的这个颜色跟你眼中的绿色也不同,我们只能共同认可一件事情“这事儿不同”,但是这个颜色在我眼中呈现的和在你眼中呈现的是不是一个样子,没有办法验证。
哲学必须用语言和概念来表达,但是语言和概念在表达终极问题时,有它的局限性。比如用一个概念去界定一个真正的无限者的时候,我们说这个东西是无限的,请问用“无限”这个词,是不是构成了对这个东西的限定?
词好像一张网,我们捕捉最终极的、一切万物之根源的道,你捕到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
再举一个例子,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也是到目前为止,最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哲学家海德格尔。他于1976年去世,他去世以后的四十多年没有再出现真正的哲学家,所以世界迷茫到今天这个样子。
无论东方、西方都在迷茫,谁也不知道人类文明应该怎么走,谁也不知道美好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这就是因为哲学的缺席。
海德格尔最出名的哲学著作是《存在与时间》,西方哲学家关于“存在(being)”的英文翻译一直有争议,因为它有“存在”的意思,还有“是”的意思。海德格尔提出的贯穿始终的问题就是“存在是什么”,把它翻译成“存在,是什么” 的时候,这个问题还成立。但是“存在(being)”,有“是”的意思,于是这个问题就变成了“是,是什么?”问到这个问题,语言的边界就出来了。如果你不知道“是”是什么,你怎么能问得出“是,是什么”,如果你已经知道“是” 是什么,你就不会问“是,是什么”。
《老子》明确指出了哲学有语言困境之后,进一步用自己结构化的写作方式超越了这个困境。当用单一的概念无法表达终极存在时,把它放入一个体系和结构当中,就能对终极存在实现有洞见的理解。